第24章 賠罪

  來過一趟之後，皇上一連幾日沒踏足芙蕖宮，錦娘覺得奇怪，巧兒把皇上在傾落房裡下棋，又留在那裡用晚膳的事說給她聽，錦娘便知道是傾落的緣故了。

  原本妍兒對她講，皇上對傾落似乎不一般，話里話外暗指皇上對傾落有意，錦娘也只是聽聽。一個是她的心上人，她相信他對自己的真心，另一個是自己的姐妹，她也信她不會對不起自己。

  傾落見到錦娘，垂下頭去，老是給姐姐惹麻煩，她都快沒臉見錦娘了。

  錦娘和氣地道：「是不是說了什麼話惹皇上不高興了？」

  皇上來芙蕖宮，別人就見著皇上對錦娘的寵愛，皇上不來，他們自然以為是錦娘受了冷落，終歸終底，是累了錦娘。

  傾落便把當日自己的表現說了一番，錦娘哈哈笑了起來，撫著桌子道：「我還當是什麼事，原來是這個？早知道就不該跟你說這些，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妹妹可讀過史書？史書上說，唐太宗李世民曾弒兄，奪得了皇位，可天下人對他的評判仍是明君，太宗在世的時候，做了許多有益於百姓的事，也正是他的聖明，使得唐朝出現了盛世，連國外都常派遣使者來向中原學習呢？」

  

  傾落前後一對比就明白了，錦娘是說當今皇上就如那李世民一樣，雖然做過些錯事，本質上還是位好皇帝。

  是啊，誰沒有做過錯事？又有哪位皇帝能說得上是絕對的好皇帝呢？她原不該要求太高的。

  「雪穎啊，皇上是明君，而明君，是不希望別人怕他的，你懂嗎？」

  那日傾落雖拼命克制，還是讓他看出些異常來，生起氣來，就冷落了芙蕖宮了。

  他來與不來，傾落倒不在乎，只是不想看到姐姐傷心。

  傾落乖巧道：「我明白了。」

  經錦娘這麼一說，她心裡豁然了許多。皇帝既然是位好皇帝，她還怕他做什麼？

  皇上這回是真被氣到了，整整半個月後才再次在芙蕖宮出現，來的時候，避開偏殿，直朝正殿去了。

  禍是自己惹的，總得自己說明白，他不理傾落，傾落卻不能不理他。於是親自到偏殿請罪。

  進到殿裡，傾落遙遙地向他福身。

  皇上見她站得遠遠的，還是怕自己，臉色不好看。

  錦娘沖她使了個眼色，傾落走到他們身邊倒起酒來，「民女做錯了事惹皇上不高興，民女向皇上請罪。」

  她把那酒一口氣喝光，擦了嘴唇，還是辣得要死，不過忍著不吭聲。

  皇上突然笑出來，這丫頭還在為那事糾結呢，其實他早已放下那件事了，現在見她不怕自己了，哪裡還能芥蒂些什麼？

  「皇上笑了。」唉，她這酒算沒白喝。

  傾落喝了那杯酒，臉立時就紅了，憑空添了抹紅色，抹了胭脂般，越發顯得嬌俏。

  「皇上，今日就讓民女給您和姐姐倒茶，算是陪了罪。」

  她就守在他們身邊，皇上與錦娘說些家常話，兩個人猶如民間的夫妻一樣，傾落則扮起了丫鬟的角色，在他們說累了的時候，給他們倒上一杯茶，這一聽，還聽出許多舊事來，從他們如何相識，其間發生了什麼香艷的故事，都被她聽到耳朵里。

  錦娘等了皇上五年，整整五年。

  從豆蔻年華等到了碧玉年華，沒等到皇上的八抬大轎，他的八抬大轎是給正妻的，錦娘只能算是他的妾，而他的妾，數不勝數。

  皇上不大到她的偏殿去了，這對她來說不可說不是一種解脫，有皇上在身邊，她做什麼都束手束腳，他不在，她做起事來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琉璃常暗暗觀察著她的舉動，暗自恨得跺腳。

  果真是個蠢的，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懂得把握，她再不做些什麼，同傾落在一起最終也只得一個老死宮中的下場了。

  晨起定省，錦娘梳洗完畢，在妍兒的陪同下就到慈寧宮去了。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做事不得不小心，免得又惹太后不快，是故她來的時候，妃嬪們都還沒到齊。

  太后打人群里看到了，滿意地笑了笑。

  看來是自己的話湊效了，靜嬪還算是個識相的。

  不出意料，舒妃是最後一個來的，卻是比誰都有架子，對太后虛福了福身，她便入了座。目光掃到靜嬪，她輕蔑地一視。

  靜嬪，一個歌女出身，如今位分又在自己之下，她如何比得上自己？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女子，成為了她晉封路上的絆腳石，不把這塊絆腳石踢開，她怎麼甘心？

  可是要踢開這塊石頭，她的腳勢必會被弄傷，她要做的，就是如何在除去這塊判腳石的同時不傷到自己。

  太后開口了：「皇上登基以來，宮中就再沒有過子嗣了，你們是皇上的妃子，綿延子嗣是爾等的責任，要早日為皇上開枝散葉才是。」

  皇上唯一的皇嗣淳熙公主是在皇上登基之前生下的，也不知為什麼，皇上寵幸過的妃子不少，這些年傳出喜訊的也不是沒有，可不是不能生養下來，就是生養下來了，沒多久就無故夭折，這讓太后十分苦惱。

  皇上若絕了後，這大秦的江山就要改姓了。

  「靜嬪、舒妃，你們倆是皇上寵幸最多的，怎麼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太后話里有責備的意思。

  舒妃橫掃向靜嬪：「若說寵幸最多，那該是靜嬪妹妹，皇上一個月里多半個月都是去靜嬪妹妹那兒，婢妾見皇上一面都難呢。」

  舒妃這便把懷不上龍嗣的責任推到靜嬪頭上去了，皇上去靜嬪那裡，她懷不上孩子，也是靜嬪的緣故了。

  太后睇了靜嬪一眼：「靜嬪，可有此事？」

  這樁事情說起來不是她能做主的，況且哪個妃子不巴望著皇上到她們的寢殿？可這在太后看來，就是莫大的罪過了。

  靜嬪答道：「皇上這月的確去婢妾那裡多了些。」

  太后盯住了她的肚子，仿佛想拿刀剖開她的肚子，看看裡面有沒有胎兒。

  「皇兒寵愛你，你就更應該為皇上著想，早日懷上龍嗣，如此，才不辜負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