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荔枝進貢催得緊
2024-04-30 15:43:59
作者: 搞定男神醬
四月二十七,張員外、張必強和張瑞等張家人齊進貢園,他們到了貢園也不干別的事,專數樹上的荔枝,默念荔枝快點熟,好像拜菩薩似的,他們多念幾遍,荔枝會顯靈爭先恐後地成熟。
晌午,張家人擁著一位身穿藍色杭綢圓領長袍的男人進入貢園,兩位小廝捧茶與糕點跟在後面,湯斐君也停下手裡的活,走在最後。
男人蹙眉問:「今年的荔枝怎麼這麼少?往年一個樹枝上長的荔枝,都比今年一整棵荔枝樹結的果多。」
「金驛長,您所言甚是,因開花前後雨下個不停,花開得少,又被雨打落許多,長出來的荔枝實在是少。」張員外愁容滿面,謙聲解釋。
「瞅著樹上的荔枝殼還這麼青,沒有一絲轉紅的跡象,恐怕這兩天不會成熟。可徐閣老親自寫信問貢園裡的荔枝熟沒熟,勒令驛夫務必在五月初一之前啟程送荔枝進京,否則咱們全都掉腦袋。」金驛長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張員外心驚又無奈,「金驛長,您掌管驛站已有十來年,年年進貢荔枝,都是您安排得好才確保萬無一失的。今年端午適逢太后壽辰,您說五月初一之前送荔枝進京,老夫定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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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員外,你嘴上說得好,可這荔枝全是青的,吃進嘴裡是酸澀的,現摘了讓驛夫送走,八百里加急,累人累馬不說,等聖上拿到荔枝,吃的一嘴酸味,還不是要砍咱們的腦袋?」金驛長瞪圓了眼。
張員外親自捧起白玉茶盅,「金驛長,天熱易上火,您喝點茶下下火。」
金驛長揭開茶盅蓋,抿了一口碧透的茶水,「張員外,咱們是老相識,我絕不是故意嚇唬你的。咱們增城離京城四千多里路,八百里加急也得五天。徐閣老給定的五月初一,聽著好像還有些日子,可今年這四月只有二十九天,沒有三十。今兒已是二十七,明天二十八,後天二十九,大後天就五月初一了。我打算好了,二十九一早,驛夫拿到新鮮荔枝便騎馬八百里加急送走,以防路上有什麼變故。換句話說,如若荔枝後天早上仍是青的,驛夫等不起也不會等。若是聖上怪罪荔枝口感不佳,休要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金驛長,我這貢園產的掛綠荔枝本就比其他品種的荔枝晚熟,一般到端午節才開始陸續成熟。今年要提早六天摘下,又趕上辦荔枝宴,這是天要亡我啊!」
想拖延時間,門都沒有!金驛長將茶盅往小廝捧著的托盤上重重一擱,「張員外,二十九一早,荔枝你摘也得摘,不摘也得摘!」
放完狠話,金驛長拂衣而去。
張員外沒空怨天怨地,趕緊追上去,巴結道:「金驛長,您是聰明人,還望您給指條明路。」
「啥明路不明路的,二十九一早,你讓手下的夥計們摘好荔枝等驛夫來就行了。」
交談聲逐漸遠去。
張必強道:「金驛長是出了名的好說話,不知今年咋變得這麼橫行霸道的。不體諒咱們貢園收成不好也就罷了,還老是拿砍頭那套說辭嚇唬咱們,又硬是把摘荔枝進貢的日子給提前了一天。他莫不是收了福建那邊人的錢,想要咱們這邊進貢荔枝不成?」
張瑞心潮起伏,開始慌張。
「三爺,一天半的時間,一切都來得及,休要被金驛長的話給嚇倒了。」湯斐君面色沉著,出聲安慰。
「湯姑娘,你不講這話還好,一講我就來火。都是你出的琉璃罐子餿主意,我們張家花那麼多時間和銀子買了一堆琉璃罐子!」
訂做琉璃罐子怎麼是餿主意?張瑞吃驚,「三叔,您此話怎講?」
「阿瑞,你沒聽金驛長說驛夫騎馬八百里加急送荔枝?要是那些琉璃罐子裝了荔枝糖水,浪費咱們的荔枝不說,馬兒跑得快,琉璃罐子互撞,不出十里路,全部碎掉,可謂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一難題,湯斐君早有對策。「三爺,您稍安勿躁,聽我慢慢道來。咱們大臻王朝,驛站遍布全國各地,分為水驛、陸驛和水陸兼有三種。金驛長說八百里加急送荔枝,乃是走陸驛,每次到驛站換快馬,日夜兼程,風雨無阻,直至送達。可您別忘了,水驛也很發達,真要急著送貢品,不比陸驛慢。像此次進貢新鮮荔枝和琉璃罐子裝的荔枝糖水,完全可以分開,新鮮荔枝走陸驛,荔枝糖水走水驛,兩樣並行不悖,百無一失,就是太勞民傷財。或者選皆走水驛,省些花費。」
「哎呀,瞧我這腦袋,光記著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倒把水驛給忘了!」張必強一改愁容,放聲大笑。
荔枝進貢未辦妥,不可得意忘形。湯斐君提醒道:「不過,三爺,現在笑怕是還高興得太早。」
「為何?」張必強笑意仍在。
湯斐君講出無法解決的困難:「貢園裡的荔枝還未成熟卻要被摘下,定不如樹上熟透了再摘下味道好,又要在路上顛簸幾日,風味又差了好幾分。我怕聖上吃了新鮮荔枝不如往年,盛怒之下問咱們的罪。」
「這可咋辦?能不能摘了荔枝催熟呢?」
「不管什麼瓜果,樹上自然長熟味道最好,會散發出本身自帶的香氣,催熟的要差一些。荔枝急等著進貢,為確保咱們性命無憂,我想了個法子。樹上摘下了荔枝,立刻多放冰塊,再用厚棉絮罩著,白天熱多換幾次冰塊,晚上涼快些換個一兩次冰塊就行了。」
「冰塊可是稀罕物,就是我們自己也只有夏日苦楚難耐的時候才捨得用。況且天下驛站那麼多,怎能確保到了要換冰塊的時候,那個驛站恰好有冰塊呢?」
大臻王朝製冰技術不發達,仍靠自然采冰,冰塊十分珍貴,富庶人家才用得起。湯斐君沒有通天法力,頗為無奈地說:「三爺,這就得看您和員外爺了。」
「為了保住皇商身份,再難我也得跟大哥辦成這些事。」
進貢一次荔枝,只為滿足皇室人的口欲,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填平所耗巨資?湯斐君深感自己在助紂為虐,幫完張家這一次,她再也不摻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