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夢中人,眼前人

2024-04-30 15:43:31 作者: 搞定男神醬

  翌日辰時初,湯斐君倚窗望天,一朵朵白雲蓬鬆如絮,追追趕趕往南飄,朝陽未升,也沒下雨,天會不會給個好臉放一下晴?張家貢園裡的荔枝掛果情況如何?出門半月有餘,不知家裡可一切安好?兩個讀書人在張家義學裡讀得怎樣?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誰?」

  「湯姑娘,小的是店小二,麻煩開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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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斐君這才打開門,「小二哥,啥事?」

  「湯姑娘,方才有個和晟琉璃作坊的人來,說是請您儘快去一趟。」

  自提了要錢的要求,雖沒過多長時間,但她還不曾去和晟琉璃露過臉。此次羅家人請她去,是羅貴做的琉璃罐子更精巧了,亦或是羅夫人和其他人絮絮叨叨,讓羅貴改了主意?甭管是什麼情況,她絕不做縮頭烏龜。

  「湯姑娘,您還是要一碗雲吞麵麼?」

  「不了,我去外頭吃。倘若他們問起,麻煩你回一聲。」

  回罷,湯斐君仍背了個小包袱,鎖了門,離開客棧。走了半里路,路邊有一家腸粉店,聚集了許多食客,她便也湊熱鬧排起了隊。等齋腸粉上桌時,瑩白的腸粉切得一段段的,裡面卷著豆芽和萵菜,澆上醬油和豬油調味,腸粉本身有嚼頭,風味極佳。

  填飽了肚子,湯斐君在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有人挑著水桶賣豆腐,有人把編好的竹籃提簍串在一起背身上,有人打著哈欠擦桌掃地,皆是尋常可見的場景。唯有一位賣魚的攤主,甭管顧主要殺魚、打花刀、切段或切片,全都樂呵著答應,每殺完一條魚,必把魚鱗、魚腸等髒東西丟進帶來的簍子裡,舀水將血水沖乾淨,並把刀擦得乾乾淨淨,是少見的乾淨人。她站在買魚的人堆里,看得饒有趣味。

  「湯姑娘!」

  湯斐君聞聲回頭,但見一輛馬車停在路旁,車夫面帶笑意,朝她招手。她快步走近,「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早?可曾吃過早飯?」

  「特意趕早來的……」

  這時,車裡傳出劇烈的咳嗽聲,好像要把五臟六腑全咳出來似的,讓人聽得膽顫心驚。

  「車裡坐的是三爺?早知道他身體不舒服,就不該催著他來。」

  「嗐,湯姑娘,你說錯了。三爺身體好得很,吃嘛嘛香,是員外爺讓三爺幫忙捎了個人來,好像叫什麼竇耘,名字有點怪。來的路上,我怕抄近路太顛簸,他身子骨受不了,特意繞著走大馬路,不然還能來得早些。」

  竇耘!

  車裡咳嗽個不停的人竟是竇耘!

  不到兩旬未見,竇耘怎會病成這樣?

  湯斐君心急如焚,礙於身份,不好直接掀簾進馬車,只得低聲問:「三爺,您可否行個方便,讓我看看竇耘情況如何?」

  「你上來。」

  湯斐君爬上馬車,原本擺得三條長凳拆得一條不剩,改鋪了兩床厚厚的棉絮,還算柔軟舒適。竇耘側躺著蜷成熟蝦狀,臉紅得嚇人,身上蓋著一床牡丹花大厚被子,仍冷得直打哆嗦。

  外頭人人僅穿單衣,竇耘蓋這麼厚的被子還打冷顫,實在病得不輕!湯斐君焦急萬分,「三爺,竇耘這是咋搞的?」

  張必強靠坐一方,一邊嘆氣,一邊手拿帕子替竇耘拭汗,「湯姑娘,大哥只給我講了個大概。說是竇耘早就著涼沒好,昨晚他親爹找來,說了許多話,氣得他急火攻心,又是一身濕衣,昨晚發高燒說胡話,今早就變成畏寒發抖。不過,你放心,這有唐大夫開來的藥房,只要每天三次,按時給他煎藥服用,甭再刺激他,便能好了。」

  「病成這樣,他還……」來做什麼?

  湯斐君講出口那幾個字,發覺不妥,立馬不講了。張家都是聰明人,既然請了大夫給竇耘看病,定然知道宜讓他靜養,不宜搬動。可張必強把他帶來,車夫還特意多花時間走遠路,無非是受湯家人所託。若她再問把竇耘帶來幹什麼,豈不是扇自家人的臉?

  「還什麼?」張必強問。

  「竇耘身體不錯,很少生病,不知道他還肯不肯喝藥?」

  「怎麼不肯?昨晚翠紅給他餵了兩次藥,全都喝得一滴不剩。」

  又是翠紅幫忙照顧了竇耘,欠下的人情,真是還不清了。湯斐君暫不多想,「三爺,多謝您照顧竇耘。您休息會兒,換我來。」

  張必強把帕子放在藥方上,打了兩個哈欠,「早些時候,拙荊也曾問我,為何竇耘姓竇,跟你們湯家兄弟姐妹住在一起,我還當他是你們家什麼親戚。原來是你們家收留他,養了他十年。」

  湯斐君對竇耘親爹一無所知,也不想從旁人嘴裡聽到細微末節,只道:「三爺,我爹娘收留竇耘,倒不是一時興起,只因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倒有趣,你給講講。」

  才學會走路的湯斐君,哪裡記得那些事,只不過家裡人講了一遍又一遍,再加上年年去看花燈,依稀有點印象,便簡單地講了。

  到了客棧,張必強要付錢給竇耘另開一間房,湯斐君搶著付了押金,竇耘完全沒力,車夫搬他的頭,店小二抱他的一雙腳,兩人哼喝哼喝的往裡搬。

  客棧大堂里有食客在吃飯,一看搬個要死不活的人進來,拍桌大喊:「店小二,這人瞅著進氣少,出氣多,恐怕好不了。他的錢也掙,你們不嫌晦氣,我們這些住客還怕得要死的!我勸你趕緊把他抬出去,不然我們幾個要去報官了。」

  詛咒竇耘早死!

  湯斐君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們幾個,一大早就咒天罵地的,有吃的還塞不住你們的嘴!」

  「好你個小娼婦,定是你的情郎要死了,你才這般氣。」

  在後院裡解手的湯子義,一聽到親姐挨罵,擦了屁股,提了褲子,一腳踹開旱廁門,直衝進大堂,「剛才是哪個小娘養的,吃了雄心豹子膽敢罵我姐?」

  男人一臉橫肉,提著懷胎五月的「孕肚」,大言不慚道:「我罵的,就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戳死你。」

  「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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