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賭
2024-05-30 08:28:28
作者: 鬢滿爽
日暮時分,縣衙的後院書房中
多鐸滿面怒火的盯著李達航,問:「李達航!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
「這本是意外。若一早動手便會打草驚蛇,適才她一入水,藏在暗處的李北就已經潛入江中把她救走,現安置在江邊一個漁民的家中。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
「喝個屁!李達航我告訴你... ...」
「藥在身體了呆太久總是不好的,貝勒爺還是趕緊先把茶喝了吧,免得傷了身子。」李達航好整無暇的笑道。
多鐸臉色不佳地接過李達航遞過來的茶杯,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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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鐸!」野塗在門外氣嘈嘈地罵進來,「你究竟對靜怡小尼姑做了什麼事?怎麼人好端端的竟會掉進江里,還喝了殺千刀的失聲藥……」
多鐸淡淡的橫了他一眼,問:「你治不好她的嗓子嗎?」
野塗沒好氣地說:「這個就難說了!我只是大夫,又不是神仙!」
「是嗎?治不好她你就永遠別把藥廬搬回貝勒府了,我不要你這樣的庸醫外公了。」
「你!」野塗氣得鬍子都快要豎起來了,恨不得馬上給這不肖子孫一棍子。
「李北把她救出江後,按了幾下肚子,小尼姑就把什麼江水什麼藥都嘔吐出來了,也幸好這樣,不然一輩子就毀了……」說著他不由得皺眉,「慢著,這是什麼味道?」
李達航早在野塗進來時,就把茶杯收到自己身後不讓他見到,可他還是聞出來了,睜大著眼睛看著多鐸嘴角的那抹褐色的茶漬藥痕,大喝一聲:「李達航!」
李達航苦笑著說:「野神醫,事出無奈……」
「李達航!」野塗瞪大了眼睛大罵:「我就說你讓我開這樣的藥方作什麼,還以為是你身有隱疾,原來你竟然是給我的寶貝外孫用的,這可是比chun藥更猛烈的藥啊……」
老頭子,不說話你會死呀!」多鐸黑著臉盯了野塗一眼。
「我的乖外孫,不會是你叫李達航讓我調製的那劑讓人興趣大增的藥吧?難道你有那個病了?我的天呀!趕快讓外公給你把把脈……」
多鐸一把甩開他探過來的手,瞪他一眼。
野塗以為他害羞,仍不識趣,出言安慰道:「病不諱醫,況且你還是我老頭子的外孫,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告訴你,有病就得抓緊,可別到時候... ...」
野塗越說越來勁,絲毫沒有發現多鐸越來越陰沉的臉。
「滾」多鐸將一旁的茶具都毫不客氣地推擲到地上,發出碎裂的脆響。
野塗嚇了一跳,指著多鐸罵道:「你個不孝子孫,你敢對外公發脾氣!」
多鐸氣悶地別過臉去不看他,野塗鼓著腮幫子拉著李達航喋喋不休地咒罵著這個不肖子孫。
多鐸淡淡回了句:「有空發牢騷,不如留點精力把人照顧好。」
「小尼姑成不了啞巴,你放心!不過傻傻呆呆的半天沒說一句話,一幅哀莫大於心死的的模樣,她是不想活了,一直到現在滴水不進,也不肯喝藥,只怕捱不過三兩天就要升仙了……」野塗目光望向多鐸,「要不你去看看她,說不定……」
「我不去,你也不要去。既然她的失聲藥都吐出來了,就沒你什麼事。」多鐸吩咐高迎風道:「帶我外公回府,然後你把他給我看牢了,半步不得離開貝勒府。」
野塗被高迎風推出書房門口時,還在罵著:「臭小子,你犯得著這般絕情嗎!」
「需要往漁村那邊多派些人手看護嗎?」李達航說,「或者我讓李北留在那裡……」
「不用了,李北若是在漁村,豈不是讓人懷疑?」多鐸垂眸轉動著手上的扳指,「不過就是個庶福晉,我貝勒府中的女人隨便一抓就一大把……只要叮囑好漁夫夫婦不要讓她拋頭露面,最起碼,要呆上一個月,等此事了結了再說。」
李達航點點頭說:「阿敏馬上就要陪同脂玉姑娘回盛京了,我們根本沒時間重新考慮另一個計劃。劉鵬的確是董飛殺的,不過阿敏硬是說那天晚上董飛一直陪伴左右,所以最後還是賣了阿敏一個人情,以人證不足為由釋放了董飛。」
「嗯,一個董飛無關緊要,放了也就放了。」多鐸淡淡的說道。
「阿敏很狡猾,你就這麼肯定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也是在賭,賭他對我仍然輕視,畢竟我曾在盛京由他擺布了那麼久,他就算是會重視我,也絕不會太在意。」多鐸冷冷一笑,「而我會讓他知道,欠我的,他遲早都是要還的!」
「那脂玉姑娘的呢?你有把握她什麼也想不到,也不會和阿敏說什麼嗎?」
「我依然是在賭,賭她被情字迷了心竅。我趕走了孫菲菲,捨棄了靜怡,她沒理由還不信我。」
李達航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多鐸,「你到底是想要阿敏手上的那樣東西,還是想要他的命?脂玉姑娘不能久留龍江城,外加董飛出事,想必他再也不會拖延回盛京的日期,而我的人能在幾招內打敗董飛,如果他不對我生疑,他就不是阿敏了。」
「你說得沒錯,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動手了。」
「還是按原計劃,在他離開盛京那天動手?到時候只怕脂玉姑娘也在船上,我們若是... ...」
多鐸的眸色冷冽下來,「還是按原計劃行事,半點不改,就在他們離開盛京那天動手。至於,脂玉是生是死,看她的造化了。」
房間裡的空氣忽然頓住,兩個人半天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多鐸問道:「神龍教那邊沒了動靜,莫非與迪安無關?」
「越是平靜的湖面越是有暗流潛涌,神龍教偃旗息鼓只是為了保留實力,而且據報大部分的教眾離開了各個分壇,竟是都往明朝的應天而去,伐楠馬場亦有大批的馬匹被人買去輾轉到了應天,迪安現在該是在忙奪位之事。」
「不在這個時候給他製造點麻煩,真不像你李達航的作風。」
李達航雙眸微眯,取過一喜柬遞給多鐸,「到時來喝杯水酒,至於賀禮嘛,下官相信貝勒爺斷不會小器到失禮於人,不過也不用太多,就隨便封個三五千兩黃金就得了。」
多鐸打開喜柬一看不由得愣了愣,「你是來真的?」
「婚姻大事豈容兒戲?」
「鎮南王可知道此事?」
「本就是和蘇家說好的親事。」
「想不到李達航也會把女人利用的如此徹底,我居然曾以為你對她是真心以待。」多鐸毫不掩飾的諷刺道。
李達航眼神暗了暗,自嘲一笑,說:「十五貝勒,我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多鐸臉色微變,李達航笑著站起來拉過他,說:「走吧,為兄請你喝花酒去!」
「好,大侄子,那叔叔就陪你去喝次花酒。」多鐸不堪示弱,出言輕笑道,「大侄子,當叔叔的需要提醒你了,我多鐸年紀雖小,輩分卻大,還望大侄子你千萬不要忘記這一點呀,要知道長幼尊卑才好。」
軟玉怡香的醉夢廳里,這花酒一喝就是兩天兩夜。
第二天夜裡,彩燈初上之時,閣門忽然被人猛地用力踢開,阿敏鐵青著臉走進來一把抓住癱倒在李達航懷裡的多鐸,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多鐸一身酒氣渾渾噩噩地看著阿敏,有些茫然,李達航依然拉著多鐸的袖子不放,阿敏另一手拔出佩劍,雪亮的劍光一閃,多鐸的半隻衣袖就這樣被削了下來。
那柄劍劍鋒輕薄,險險在李達航咽喉前一寸之處停了下來。
李達航頓時酒醒了不少。
「他可不是斷袖,若你敢碰他,我阿敏必教你生不如死!」他厲聲道,「你以為傷了董飛我就沒辦法帶走他?」
「他不願走,重返虎狼之地等於送死。」李達航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被阿敏一腳踢倒在地。
他收起劍,帶著多鐸走出了醉夢廳,脂玉正站在軟玉怡香的門前,而董飛正坐在馬車車廂前等候。
一陣風吹過,多鐸酒醒了不少,他頓住腳步,看著阿敏問:「二哥,你想帶我去何處?」
這時脂玉上前扶住多鐸的另一邊,說道:「我們一起走,前兩日我已經傳信回去,今夜便有人來接我們回盛京。鐸哥哥,你放心,這次無論如何我也會護你周全……」
「我們?」多鐸大笑,一把推開她。
脂玉差點摔倒,而他自己也踉蹌了兩步,阿敏急忙又把他扶穩。
推完脂玉,多鐸又去推阿敏,「二哥,你放開我,我要到東君西苑聽戲。」一推不動,他有些惱怒,喊道:「阿敏,你給我放開!我不用你們扶。」
「鐸哥哥!」脂玉在一旁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們必須要趕快走。」
「你要走便走,你走你的,何必定要把我牽扯進去……我已經讓典宇帶人來此,無須你們假惺惺的關懷!」
望著脂玉頃刻間一臉的淚水,多鐸眼眸中似有神傷,「我和你,就這樣了斷,也好……」
脂玉梨花帶雨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阿敏眼神一痛,強拉著多鐸就向馬車走去。
這時馬蹄聲響起,是典宇帶著十五貝勒府的紅甲府衛來接多鐸了。
典宇攔在阿敏面前,兩人僵持著默然不語。
多鐸理了理衣衫,帶著醉意笑著望向脂玉,說:「怎麼還不走?既然不走,東君西苑今夜的曲目是《烏江恨》,你可要陪我去看?」
見脂玉沒有作答,多鐸從典宇手中接過韁繩,一躍上馬。
手中的韁繩忽然被她搶去牽住,她努力向多鐸一笑,說:「我陪你去。」說著也飛身上馬,一夾馬肚子,黑駿馬便疾馳而去。
阿敏墨色的眸子陰雲密布,他狠狠地一咬牙,上馬追了過去。
「貝勒爺!」董飛急了,解下馬車前的馬匹也追了上去。
典宇一揮手,眾紅甲府衛亦向著東君西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