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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往事

2024-05-30 08:27:09 作者: 鬢滿爽

  蘇珊拿衣袖擦了把臉,「吃你幾個包子就想聽故事?也太容易了吧。」

  

  李達航把剛剛到手的銀票拿了出來,「聽到我想聽的,這個就給你。」

  蘇珊臉上浮起笑意,拿過銀票,她清了清嗓子,便開始講故事。

  明朝第一樂師蘇安明已經年過五十卻膝下無子,僅有一個女兒。

  而這個唯一的女兒一直令他頭疼不已,蘇安明在樂理上有很深的造詣,女兒卻是一個調皮搗蛋、不思進取的小魔女。

  蘇安明沒有辦法,生得這個女兒像極了亡妻,打罵只會心疼,於是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十四歲那年,她家附近新起了一個府宅,聽說是三皇子朱禪受封王爺,所以內務府撥款新建的王府。

  兩家成了鄰居相距很近,三皇子又喜好樂理,所以來往也比較頻繁,我們見得多了,也就這樣認識了。

  記得初見他時,他一身白衣清揚,眉目立體且帶著蒼白的病容,聲音雖柔和、清脆,卻難掩虛弱之態。

  他見了她,驚訝之色一瞬而過,隨即笑笑道:「你可是蘇先生口中常提及的頑童?可是相由心生,你的模樣甚是秀美,怎會如傳聞中的那般胡鬧?」

  蘇珊目光在他臉上掃視一圈,把他的五官笑貌刻於腦中,笑嘻嘻地說,「你可是父親口中常提及的三皇子?可是你的模樣甚是稚嫩,怎會成了王爺?」

  蘇安明嚇了一跳,一邊急忙告罪道歉,說是稚女無知口出妄言,一邊氣她無禮,伸手揪著她耳朵要她跪下行禮。

  朱禪卻大笑起來,擺擺手微笑說:「無妨。先生何其有幸,令千金實在是聰慧過人。」

  在那以後,她就經常去找他,夏季的香水梨熟了,她就想摘下兩個給他品嘗品嘗,不想竟從樹上掉了下來,還扭傷腳。

  「都是這梨樹不好,長這麼高做什麼?」她一邊望著香水梨樹抱怨著,一邊揉著自己扭傷的左腳。

  「自然是它不好,害我們蘇珊摔痛了腳,我明天讓人把它削矮几寸可好?」朱禪走上前去,寵溺地對她笑著,俯下身抓過她的左腳,脫下了她的鞋和襪子。

  蘇珊有些尷尬地縮了縮腳,躲閃著說:「不痛了……」

  「都腫了,怎麼會不痛?」他捏住她的玉足,拿出藥膏,輕輕的給她塗抹上去。

  「禪哥哥,看過女子的腳,是要娶她的……」她咬著唇,難為情地說。

  他重新給她把鞋襪穿上,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說:「那怎麼辦?不想看也已經看過了,蘇珊,你說除了我,還有人要你嗎?」

  「沒有了。」她急忙說道。

  說完後,見他不為所動,她有些失落,又悔又惱,絞著手指嚅囁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你不用介意……」

  「可是我介意,」他望著她,如墨般得黑眸裡帶著真誠的笑意,「等兩個月後,你到了出嫁的年紀,我就向你父親提親,好不好?」他撫摸著她的頭髮,滿眼都是無限的寵愛。

  她立刻就羞紅了臉,低下頭任由他把自己拉進他的懷裡。

  夏天來了,他的病也大有起色,氣色好了許多,和她散步時講起各地的風土人情,他說成親後要帶她到那些地方都去看看。

  他體弱多病,她是知道的,他雖沒有告訴她,但她從父親口中知道,這病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是熱寒之症,所以他既不能受寒,也敢過熱,否則就會病發。

  除了京城之外,哪裡還會夏天有冰,冬天有爐,又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的御醫隨時可以調派救治。

  她搖著頭抱緊了他,她不求遍游山水,她只求他平安一生,哪怕是陪著他在這裡寂寞終老,也是好的。

  「後來呢?」

  她仰頭看著天空上的星辰,很用力地不讓眼中的淚水掉下來,「後來你不是都知道了,他死了,我離開了。」

  「病情不是有所好轉了嗎?」

  「是被人害死的。」

  「是誰?」他皺眉,「以你的性子,怎會不為他報仇?」

  「因為,」她對他笑,淚珠從眼眶中跌落下來濺濕了衣襟,「害了他的人是我。」

  猶記得那日,她父親在取出了一具上好的桐木琴,說這是她亡母的遺物。

  蘇安明對朱禪說,「彈一曲吧,也算是告訴蘇珊母親一聲。」

  朱禪想了想,手指輕勾琴弦,彈了一曲《花好月圓》,演奏罷,蘇安明便說累了,讓他先行回去。

  她送他出門時,他微笑著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說:「蘇珊,等我來接你。」

  ……

  「是那具琴有問題?」李達航把自己的外袍披在蘇珊肩上。

  蘇珊苦笑,眼眶又隱約發紅,「李達航,如果朱禪有你一半聰明那該多好……我等不到他來迎娶我,只等到他突然舊病復發不治身亡的消息,後來我在母親牌位前睹物思人,想要撫摸那桐木琴,父親發現後,大驚失色地搶過琴扔在火里燒掉,我原本以為他是不想我太過傷心才這樣。直到偶然有一天聽到他在母親靈位前訴說此事才知道,原來琴弦上塗了劇毒!」

  「你的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知道,我和他大吵了一場,他說我認人不清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我傷心極了,說從此以後不要當他的女兒,他狠狠揮了我一巴掌,就這樣,我離開了蘇家。」

  那個疼愛自己多年的父親,卻是殺死自己心上人的兇手,她能找誰報仇?

  李達航沉吟半晌,「你,是不是遺漏了什麼事情?」

  「你怎麼知道?」蘇珊瞪大了眼睛,滿是自嘲的苦笑,「我父親本來就根本沒打算讓我和朱禪在一起。他還說,自小就給我定了一門親事,真是可笑,在他眼裡,我的幸福算什麼呢?」

  「說是一個伯伯的兒子,小時候來我家見過一面,也許是子虛烏有之事,我印象全無。盲婚啞嫁有什麼意思,你說是不是?」

  「的確沒什麼意思。」李達航嘴角動了動,笑意卻不達眼內,「娶妻求淑婦,娶了你只會大呼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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