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老夫人

  花繡桃夭對視了一眼，瞬間瞭然陸南霜的意思，皆是點頭。

  

  陸南霜伸了伸懶腰，道：「回屋裡歇著吧，本小姐累了。」

  犀角顯然還沒有察覺到自己暴露了，正偷偷摸摸的觀察著陸南霜，目送著她離開，見陸南霜是回了房間，才拿著苕掃佯作若無其事的離開。

  ……

  轉眼，就到了老夫人回府的日子，賀舒華這個主母，一早就讓人開始張羅操辦，領著一眾姨娘小姐在府邸前迎接。

  對這個嫡親祖母，陸南霜並沒有多少印象。陸老夫人是老侯爺的糟糠髮妻，娘家五品翰林，又是庶女，出身不高。

  雖然憑著老侯爺跟陸江這個兒子，受封了誥命，這些年養尊處優，卻一直改不了骨子裡的自卑。

  總擔心賀舒華仗著身份壓自己一頭，故而冷待刻薄賀舒華這個出身金貴的兒媳。

  早在兩人剛成婚沒幾個月，就急著給陸江張羅納妾，還將自己的親外甥女柳姨娘納給了陸江，讓柳姨娘盛寵不衰，導致婆媳關係徹底惡化。

  因著這一層關係，陸南霜又是個張揚跋扈，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性格，更不得老夫人喜歡。

  陸南霜也極少會到老夫人跟前晃悠，只記得前世老夫人在陸清月進宮不久後就突然病逝離世。

  陸老夫人這次回老家排場不小，光護衛和伺候的僕從就帶了二三十人。

  賀舒華領著府內的姨娘小姐在府邸門前等待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浩浩蕩蕩的馬車行駛過來。

  陸老夫人由貼身大丫鬟月萍扶著從馬車上下來，褐色的華衣錦裳，滿頭華發挽成螺髻，兩邊佩戴掐金絲點翠華勝，頭戴金鑲玉蘇繡抹額，衣著氣度通身貴氣。許是坐車太久的緣故，陸老夫人臉色並不多好，眉眼間皆是噙著幾分疲憊。

  掃了眼在場的人，見具是在場，老夫人才滿意的點點頭。

  賀舒華方想上前，柳姨娘已經先一步過去扶住了陸老夫人的臂彎：「姨媽，舟車勞頓，身子可還好啊？有哪兒不適？」

  「無妨，只是車坐久了，顛簸著，有些暈乎罷了。」陸老夫人拍了拍柳姨娘的手背，淡道：「今個兒日頭大，都別在外面站著了，先回屋吧。」

  柳姨娘殷切的扶著老夫人進屋，全然不顧被落在一旁的賀舒華。

  「阿娘。」陸南霜心疼的喚了聲，賀舒華則搖搖頭，示意沒事，先進去。

  賀舒華鬱結不滿這個婆婆，但大戶人家講究規矩，重孝賢。老夫人不仁，她卻不能不義，否則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賀舒華一個女流之輩，可擔不起。

  遑論婆媳二人積怨已深，遠不是輕易能化解。

  回到老夫人住的慶泓園，柳姨娘親自倒了茶給陸老夫人：「姨媽，這是我用梅花雪水跟蜂蜜一起泡的玫瑰茶，你嘗嘗，可是能入你口？」

  溫度適宜的花茶，最是合陸老夫人的口味，果然，她嘗了一口，便面露笑意，讚賞道：「你倒是有心思。」

  「姨媽，你這次回淮北老家如何？玩的可還歡喜？」

  陸老夫人點點頭：「不過都是老樣子罷了，只回去跟些老姐妹兄弟敘敘舊。只是這年頭兵荒馬亂，淮北的路，倒是越來越難走了，一來一回也花費了三個余月。你們這些哥兒姐兒，倒是長的快，祖母老了，這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裡的人，也是不知，還有沒有下回。」

  陸清月柔聲乖巧道：「祖母您這是說胡話了，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這淮北祖家，您想回幾趟都成。」

  老夫人溫和笑笑，慈愛的拉住陸清月的手，將她牽到跟前：「不過三四月不見，月丫頭長高了不少，都是大姑娘了。」

  一時間，風頭全都被這對母女占了。賀舒華跟陸南霜倒是習以為常，也不甚在意，但其他的庶子庶女看了，卻百般不是滋味。

  尤其是年紀不大的陸雪菡，那妒忌幾乎都要從眼裡溢出來，宛如毒蛇一般狠狠地瞪著陸清月。

  如不是她姨娘林姨娘拉著，早就要撲上去，將兩人給撕了。

  陸南霜將這一幕收入眼裡，一抹情緒在臉上閃過，她端起茶杯看向主位里的陸老夫人：「祖母好生偏心，一回來光是顧著跟柳姨娘和月兒說話，倒是都不理我們這些孫女了。」

  不輕不重的話音落下，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陸南霜的身上，不乏驚訝。

  連賀舒華都跟著皺了皺眉，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只鑑於陸南霜這一個月來的反常，賀舒華倒是沒做聲。

  陸清月輕擰秀眉，跟她姨娘對視了眼，見機行事。

  「我哪是偏心？祖母這剛回來，哪裡都顧得上。」陸老夫人笑笑，鬆開被她牽著，低眉順目的陸清月，上下打量了眼陸南霜，緩聲道：「早前聽說你病了，身體可好了？」

  相比於對陸清月的溫和慈祥，對陸南霜這個嫡親大孫女，老夫人態度明顯冷淡了不少。

  陸雪菡見此心裡剛有一絲平衡，熟料，下一秒，柳姨娘就說道：「也是五小姐不小心，姐妹間拌嘴，竟是不小心把二小姐給推倒了。好在二小姐沒什麼大礙，如今已經恢復了過來，否則還不知道，得讓老夫人您多擔心才是。」

  「柳姨娘，你……」陸雪菡瞪著眼睛剛要反駁，陸南霜卻說：「倒不怪五妹妹。」

  見眾人驚訝的看著自己，陸南霜不急不緩道：「是我頑劣，非得逗五妹妹，把她惹惱了，才有這一出罷了。柳姨娘，你倒是小性了，都一家人，姐妹間拌嘴不過是常有的事，何必要在祖母跟前說嘴，讓祖母聽了去，心裡豈不是難受？」

  她一番話落落大方，卻懟的柳姨娘臉色難堪。

  陸老夫人也不住皺眉。

  顯然沒想到，自己這個胸無點墨，驕縱跋扈的大孫女，還能說出這種識大體的話來。

  但事實上，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陸南霜都並未與家中的庶出兄長妹妹們計較過。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陸南霜好似沒有察覺其他人的情緒變化，繼續說道：「祖母，您舟車勞頓，茶多喝無益。阿娘怕您一路受累，水土不服，便特意親自熬了紅棗燕窩粥，又讓廚房做了您愛吃的清淡小菜給你備著。這會兒溫度正是合適，可要先用些休息？晚些，阿娘還準備了家宴，為您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