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陰謀顯露
2024-05-30 07:48:28
作者: 一點豌豆
木玉難以置信地站起身來,望著不遠處那張熟悉的臉,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聽過你的名字,所以我不打算給你這個面子。」嬰孩話音未落,已經來到蒹葭面前,他揮來一拳,被蒹葭輕輕抬手接了下來。
「這不可能。」嬰孩不敢相信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已經被蒹葭牢牢地鉗住,紋絲不動。
「你是仙人?」嬰孩的聲音因驚恐而微微有些顫抖。
「還差一些。」蒹葭緩聲道。
「是我眼拙了,你放我離開,我保證不傷你的朋友。」嬰孩竟然開始求饒。
蒹葭鬆開手,嬰孩的目光死死地鎖在他的身上,一點一點倒退著來到冥河的岸邊。
「後會有期。」嬰孩突然笑了一聲,猛然躍入水中,與此同時,一條黑影觸手纏住了方才被打飛到岸邊的游魚身上,一眨眼的功夫,便把她也拖進了冥河之中。
等木玉他們反應過來衝到岸邊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兩人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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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玉有些頹廢地癱坐在地,輕聲問道:「你活了,妖妖呢?」
蒹葭愣在原地,有些驚訝地反問道:「妖妖難道沒有與你在一起嗎?」
木玉連忙取出司南,卻驚訝的發現司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靈性似的一動不動。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望著蒹葭道:「若是一個法寶失去了功能,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它變成了無主之物,換句話說,就是它的主人死了。」蒹葭道。
木玉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以至於都不能握緊手中的司南,讓它掉在了地上。
懊悔、頹然與絕望的情緒頃刻間將木玉淹沒,他眼神空洞地望著蒹葭說道:「她死了,妖妖也找不到了,這都是我錯。」
蒹葭走到木玉身邊,朝他伸出手,堅定地說道:「來吧,和我一起去找回妖妖。」
「可她該怎麼辦?」木玉茫然道,「她救了我,我卻害死了她。」
「凡人掉進冥河之中,斷然沒有生還的可能。」蒹葭道,「但你別忘了,我可是被戮仙人殺死過一次的,只要你我還活著,一切就還會有轉機。」
木玉深吸一口氣,一把握住蒹葭伸過來的手,蒹葭一發力,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可以先告訴我,在我死後都發生了些什麼嗎?」蒹葭問道。
木玉將這一路的經歷講了個大概,至於妖妖隨著沈棄疾離開之後的遭遇,他也不知道。
蒹葭聽完木玉的講述陷入了沉思,他是在冥河邊醒過來的,而他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按照木玉的說法,司南最後所指的方向應該就是自己醒來的地方,這就說明在自己甦醒的前夕,妖妖很可能還在自己的身邊,如此一來,她就一定還在這附近。
蒹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木玉,兩人決定分頭尋找。
分開前,木玉望向泛著盈盈白光的冥河河面,神情落寞。蒹葭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游魚姑娘不是修仙者,她的靈魂會走另外一條路去往冥界。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到妖妖,找到她,讓一切都得到妥善的解決。」
鬼谷入口處的交戰依舊焦灼,鬼靈子所化的陰影巨人與青木道人化身的火焰巨人激戰在一起,冥河水化成的長劍,和拂塵化成的火焰長鞭糾纏在一起,水花飛濺,火星迸發,不斷發出奪目的光芒。
鬼靈子被逼的節節敗退,他驚恐的發覺青木道人身上的金焰竟然可以灼傷自己。
「你這是什麼火焰?」鬼靈子問道。
「仙人之火,三味真火。」青木道人說道。
「這個不可能,凡人又怎麼可以使用仙人之火?」
「你也不必如此驚訝,我們名門正派的底蘊不是你一個邪門歪道可以與之抗衡的。」青木道人道,「投降吧,我會留你一條性命的。」
「桀桀桀,想讓我投降,那就把你的命留下吧。」鬼靈子狂傲的笑著,手中的冥河之劍猛地斬下。
青木道人抬鞭擋開,順勢揮出一拳。
金色的火焰將無盡的夜色撕開一道絢麗的裂隙,重重地落在鬼靈子身上。
拳頭落在鬼靈子原本虛幻的身體上,竟然如同落在實體一樣將他遠遠地打飛出去。
青木道人不給鬼靈子絲毫喘息的機會,一個探身追了上去,趁著他還在倒飛的時候,一連揮出數十鞭。鬼靈子身體懸在空中,無處借力只能狼狽地舉起劍來抵擋,每一鞭落下,都會將他再多擊退數十丈遠。
火鞭如同雨點般劈頭蓋臉地落下來,很快鬼靈子便應對不暇,出現破綻,被一連抽中了十幾鞭,在身上也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附著金炎的傷痕。
青木道人將火鞭高高舉過頭頂,正欲給鬼靈子最後一擊,突然他覺得一陣酸軟之感漫過身體的每一寸角落,如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不斷地縮小。
「壞了,忘記告訴青木道人這瓶藥是有時效的。」華湯一拍腦門懊悔道。
鬼靈子看準時機,一手撐地,順勢借力翻身,穩穩地落在地上。趁著青木道人正在變小的時機,揮舞著冥河之劍殺了上來。
變回正常體型的青木道人不願戀戰,且戰且退。不斷地用拂塵擋開鬼靈子斬落的劍風。
兩人處境瞬間轉換。
「思空大師,你要是再繼續看熱鬧,我可要退出鬼谷了。」青木道人一邊退逃一邊朝著思空禪師說道。
「道人何出此言,老僧看來,你一人尚且遊刃有餘。」思空禪師嘴上說著,手上卻開始行動。
只見他將手中的佛珠拋入空中,口中吟唱起一段經文。
隨著思空禪師的吟唱聲,佛珠飛到鬼靈子的頭頂上,發出一道道金光閃閃的光環,套在鬼靈子身上。
「收。」思空禪師大喝一聲。
金色光圈驟然緊縮,將鬼靈子緊緊地捆住。
手腳突然被綁,讓鬼靈子登時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栽倒在地,青木道人看準時機一躍而起,手中飛出三張符籙,不偏不倚地落在鬼靈子的頭上。
思空禪師心領神會般地念了幾句佛號,一道佛光從天而降,落在符籙之上。
「天降神兵,誅仙伏魔。」
「佛光臨世,普渡眾生。」
兩人同時低喝一聲。
符籙炸裂,一柄古樸的藏青色巨劍從天而降,佛光塗在巨劍的劍身上,隱約可見上面的斑斑血跡以及鏽跡之下的一行刻字——神兵誅仙,一劍殺伐。
轟隆一聲巨響,巨劍直接貫穿了鬼靈子的腦袋,深深地沒入泥土中。
那些四下逃逸的黑霧更是直接被佛光淨化,如冰雪一般消融。
與此同時,一陣此起彼伏的哀號之聲傳來,那些布陣的鬼谷弟子皆七竅流血,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
巨大的陰影巨人土崩瓦解,一道黑影趁著夜色正要溜走,卻被一串泛著佛光的佛珠攔住了去路。
鬼靈子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眼見一眾修仙者正在向他走來,他一咬牙,準備拼個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冥河的盡頭突然天降異象,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原本漆黑如墨的穹頂突然裂開一道口子,透出一輪血色的圓月。
血紅的月光灑落大地,冥河之水開始沸騰,無數冒著白光的光團從河底飄到了空中,那些光團中的嬰孩幾乎是同時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慟哭之聲。
「血祭成功了,谷主要羽化登仙了。」鬼靈子興奮地高呼一聲,陰邪地掃視著青木等人,「你們統統都要死。」
思空禪師面色凝重地收回佛珠,望著天上的那輪血月,沉重道:「朔月之日現血月,月之力會讓世間萬物歸位。」
青木道人隨手朝著鬼靈子丟出一張符籙,幾人用最快的速度朝著異變突生的方向奔去,正在尋找妖妖的蒹葭和木玉也看到這個情形,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幽言顫抖著將靈桃舉過頭頂,讓血色的月光照射在靈桃之上,他幾乎以為自己聽到了靈桃破碎的聲音。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手中的靈桃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就在他開始懷疑陳思若是在騙他的時候,手中的靈桃突然有了變化。在血月的照耀下,它開始如同液體一般蠕動起來,下一刻竟然真的變成了液體順著他的指縫四下流淌,最終只剩下一片小巧的蛇鱗。
幽言臉色瞬間變成了一片慘白,喉頭一甜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他攥緊了拳頭,哪怕鱗片鋒利的邊緣將他的掌心割破也好似沒有察覺。四靈獸血祭之力燃燒殆盡,血月漸漸隱去。他側過臉,看向火急火燎趕到此地的思空眾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都來了呢?」他輕聲說道。
「幽言,你奪走靈桃,斷我手臂,這些債今日便用你的命來償還吧。」華湯咄咄逼人地說道。
「這麼說,各位不遠千里到我鬼谷做客,就是為了取我的性命?」幽言面無表情地說道。
「佛祖慈悲,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思空禪師道。
「大師說得好,我今日也想回頭,不知各位可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只要檀越交出靈桃,我等也不願多造殺孽。」思空禪師道。
「好,既然你們都想要靈桃,那我便交給你們。」幽言說著將手中的鱗片拋向思空禪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鱗片上,表情皆由期待到茫然,再到憤怒。
思空禪師接住鱗片,說道:「檀越莫不是覺得一片蛇鱗便能搪塞我們吧?」
「大師,你為何不仔細看看手中到底是何物,再作結論呢?」幽言不冷不熱地說道。
思空禪師下意識地低頭去檢查手中的鱗片,這一看不要緊,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大師,你可不要被他騙了,他們這些邪門歪道詭計多端。」華湯憤然道,「要我說咱們先把他擒住,到時候不怕他不說實話。」
思空禪師沒有理會華湯,他抬起頭望著幽言道:「難道,這是相柳之鱗?」
「它還真的是算準了人類的七情六慾,一個用鱗片所化的靈桃,竟然讓我們所有人不惜大打出手,自相殘殺。」幽言笑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裡?」華湯眼見讓自己的斷臂的罪魁禍首就要離開,終於忍不住喊出聲來,「大師,咱們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啊。」
「青木道人,你說是不是。」
怎料思空禪師和青木道人對他的話熟視無睹,兩人面色凝重的交換著目光,一言不發。
「華掌門,換成我是你,就不在這裡大喊大叫,而是留些力氣回去給自己的宗門的弟子處理身後事了。」幽言頭也不回地說道。
華湯被氣得眼前一黑,險些背過氣。
蒹葭和木玉也終於趕到了這裡,華湯看到重新活過來的蒹葭,好不容易緩過來的一口氣險些又一次背過去,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試探著摸了摸蒹葭的手,有溫度,是活人。
「青木道人,晚輩蒹葭。」蒹葭道。
「許久不見,沒想到你已經站在了和我同樣的高度。」青木道人有些感慨,不過更多地還是憂心憧憧的表情。
「思空禪師,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木玉問道。
思空禪師攤開手掌,相柳之鱗安靜地躺在掌心。
看到這枚鱗片,蒹葭和木玉相視一眼,瞬間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真正的黃雀,不是鬼谷,不是他們,而是相柳。
「若是我所料不錯,現在相柳應該已經快要趕到扶桑寺了。」蒹葭說出自己的推測,「若是我們趕回去,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思空禪師輕嘆一聲,「天馬上就亮了,我們來不及離開鬼谷了。」
見蒹葭不解,木玉便低聲給他解釋了他們如今的處境。
「只有在朔月之日,陰氣最薄弱的時候,依靠九曜金陽丹的至陽之力我們才能離開鬼谷。如今天快亮了,我們只有等到下一個朔月之日才能離開這裡。」
「這麼說,妖妖應該也不能離開這裡,我們剛好可以找到她。」蒹葭說道。
木玉不動聲色的緩緩地搖了搖頭,蒹葭這才意識到這裡是鬼谷,妖妖作為鬼修,想要離開肯定會更簡單。
「我真是個豬腦子。」木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狠狠扇了自己的一個耳光。他湊到蒹葭耳畔輕聲說了一句什麼,蒹葭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給位掌門,我還要去尋找一個朋友,便先行離開。一個月過後我們在鬼谷入口處會合。」蒹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