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隨她

2024-05-30 07:45:29 作者: 一點豌豆

  妖妖將自己曾在入夢閣外看到的畫面緩緩道出,蒹葭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望著她,木玉則時不時感慨兩句,夸一句妖妖記性真好。

  「起先,我以為相柳的內丹應該都在劍傷處,可是小焚香斬開十二道劍傷後,相柳卻並未受到真正的傷害。」妖妖講得嗓子有些啞,便停下來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而後,我便聯想到畫面中的情形,畫中仙人一劍斬下相柳『假面』,我想那一道劍傷應該便是在『假面』之下的脖頸上。」

  「可是相柳的『假面』不是被墨畫喚來的七重天雷劫毀掉了麼?」蒹葭開口問道。

  聽著他熟悉又溫柔的嗓音,妖妖的心微微一顫,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小焚香斬開十二道劍傷之後,並未傷及相柳根本,所以我便以為『假面』被毀,其實是相柳用幻術混淆我們的手段,真正的『假面』依舊在,而它這樣做的目的便是順勢隱藏第十三道劍傷。」

  「所以,你便讓五五的第一劍斬向了『假面』之上的空氣。」蒹葭輕聲自語地講道。

  妖妖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過,我還是猜錯了。」

  「那你又是如何想到,讓那隻鳥把相柳『真面』斬下來的?」木玉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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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開始以為,當初大禹仙人連斬相柳十三劍,是因為相柳有十三枚內丹……」

  妖妖頓了頓,又繼續講道:「但我突然想到,壁畫中的仙人只斬了相柳一劍,同樣重創了它,那是不是便意味著,大禹仙人斬的十三劍,是落在所有相柳會隱藏內丹的地方。」

  「換句話說,便是相柳只有一枚內丹,只是它的身體結構,不同於其他妖獸,就連大禹仙人也不確定那枚內丹究竟藏於何處,於是斬向了所有可能藏內丹的地方。」

  「若果真如你所言,為何我重新展開那十二道劍傷,卻依舊沒有重創於它。」木玉不解道。

  「其實,我們不一定要毀掉內丹,讓內丹離體,同樣可以重傷它。」妖妖道,「其它十一道劍傷皆在蛇身之上,唯獨那一道在『真面』之下的脖頸上,所以我猜想,內丹應該是藏在『真面』之內,而非在劍傷處。」

  「所以,當年大禹仙人並非給它留下十三道劍傷,而是斬下了它『真假二面』,並在它的蛇身上留下十一道劍傷。」蒹葭若有所悟道。

  「應當便是這樣。」妖妖輕聲道,「我想當初墨畫引來七重天雷劫,毀它『假面』目的便是毀它的內丹吧。」

  「假作真時真亦假,我想它一定是在最後關頭,將內丹從『假面』中轉移到『真面』中,才僥倖逃過一劫。」

  聽完妖妖的話,木玉輕輕拍著自己的手,感慨道:「如此天資聰穎又天生麗質,不愧是小爺要娶的姑娘。」

  木玉的話,讓蒹葭心中陡生出難以言說的苦澀,只是他掩飾的很好,並未展露出來。

  「你們要成親了麼?」蒹葭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當然!」

  「沒有!」

  木玉和妖妖同時開口,聽到妖妖否認,木玉一臉委屈,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妖妖伸手捂住了嘴巴。

  「你別聽他胡說。」妖妖連忙解釋道,「小焚……木玉他向來喜歡開玩笑的。」

  聽到妖妖義正言辭地表明自己心意,蒹葭地心情轉眼間便明朗了許多。

  木玉聞言拿開妖妖堵著自己嘴巴的手,一本正經道:「小爺可沒有胡說,娶不娶你,是我的事情,嫁不嫁我,是你的事情。」

  「就算你今天不嫁給我,你怎麼就能確信以後不會嫁給我呢?」木玉一臉嚴肅又義正嚴辭地發表完自己的看法,還順便把手搭在了妖妖的肩上。

  「那你又是如何確信,我將來就一定會嫁給你?」妖妖將木玉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拿了下去,故作認真地問道。

  「子非我,焉知我不能確信?」木玉洋洋得意道。

  「若是這樣算,你也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呢?」妖妖不甘示弱道。

  瞧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方才蒹葭稍稍好轉的心情,又一次陰雲密布。

  妖妖同木玉又爭論了半刻,直到自己嗓子都啞了,才只好作罷。

  如今,相柳肉身已毀,獸潮自然退去。借著妖妖與木玉爭論的空檔兒,蒹葭也解除了禁術,將那些來自洪荒的妖獸送了回去。

  連綿天地間的雨,隨著蠃魚的離去,漸漸止了。蒼涼風起,捲起陣陣肅殺;血染殘雪,映紅天際雲霞。

  未受傷的中州軍戰士重新列隊。一部分打掃戰場,一部分恢復城防,餘下的護送傷兵回營。

  當一切都安排妥當,有條不紊地進行時,蒹葭護著妖妖和木玉回到客棧。

  「妖妖,獸潮已退,夢澤宗內還有一些善後的事情需要處理。」蒹葭刻意避開妖妖的目光,繼續道,「待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我便接你上山。」

  蒹葭看了一眼站在妖妖身旁的木玉,此刻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若是你還願意的話。」蒹葭在心底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你準備帶妖妖去哪兒?」妖妖還未開口,木玉便搶在前面發問。

  「天涯海角,隨她所願。」蒹葭道。

  木玉冷哼一聲:「你嘴裡的她,只怕不是妖妖,而是其他什麼人吧?」

  蒹葭並未理會木玉,他轉向妖妖,輕聲問道:「妖妖,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木玉也不甘示弱,一把握住妖妖的手,說道:「想去哪兒便告訴我,小爺陪你去。」

  妖妖白了木玉一眼,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而後迎著蒹葭的目光,開口道:「三日後,我會去洛州。」

  是「我」,而非「我們」。

  是「會去」,而非「要去」。

  蒹葭的心也隨著妖妖的話,沉入谷底。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自心底暈開,似川上煙雨,城中飛絮,冷月寒星,風起闌干。

  「你去洛州幹什麼?」木玉疑惑道。

  妖妖從懷裡取出墨畫曾種於鸞兒身上的那枚星佑,置於掌心,低聲道:「我想救活鸞兒。」

  蒹葭與木玉的目光同時落在妖妖掌心的星佑上,灰撲撲的外表,儼然一塊兒灰暗蒙塵的圓形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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