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雲破月來

  「最難消受美人恩。」

  以蕭南的現況來說，這句話其實有些不合適的。

  因為，這個大美人，是他附身軀體的小姨，親小姨呢。

  不過，心裡的想法總是信馬由韁，即算不合適，也不能控制住思緒去想上一想。

  小姨姜楚對原身實在太好了，好得讓蕭南都有些嫉妒。

  恩，雖然如今自己就是蕭離，蕭離就是自己，自己嫉妒自己是很無聊的一件事情，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姜楚先前拼卻性命的用出絕仙劍經力戰外景的事情就不說了……

  她還不顧不管的把至關重要的療傷修練寶藥硬逼著自己收下，並且，得知已經明悟了秋字圖譜之後，她高興得眼淚都快流出，毫不猶豫的就把隨身攜帶著的春字劍圖傳了過來。

  然後，就躲到後院竹園之中去閉關療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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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憑蕭南好說歹說，也不肯收回藥物。

  其實，姜楚所贈這些，都是蕭南如今極為需要的。

  他就算是想要推拒，心裡也是為難得很。

  好在，小姨的刀傷和反噬之傷，並不是只能用藥物治療，只要給點時間，他還是有些辦法可以直接醫好……

  服藥破關九竅之後，氣血元氣既足，就可以鞏固天人感應境界，直窺天人合一。

  這個世界的修練武道，最是注重於元氣和精神的和諧統一，對氣血肉軀的修行反而不算太過重視。

  蕭南的精神本就足夠，如果能夠氣元雙修，直達秘境，也就能夠最大的發揮出靈魂強大的優勢。

  所增幅的戰力，並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如果明悟了春字劍圖，應該有著諸多妙用。

  春字劍最重生機，他當然可以藉助這股力量，用出七針通神法來。

  治好姜楚身上那紅塵刀意的創傷，還有因為強運絕仙劍的精神反噬之傷，並不是什麼很為難的事情。

  蕭南需要極品寶藥突破關口，直破九竅，他的積累早已足夠，所差的無非就是一些能量。

  為了儘快恢復實力，為了儘早獲得機緣，他可以忍下卓不凡的暗中窺視與圖謀。

  什麼都可以的，只要計劃推行順利，藥物收集齊全，別說卓不凡只是暗戳戳的算計著什麼，就算是對自己十分不恭敬，他也可以忍。

  但是，有些事情絕對不可以忍。

  問山莊之中有著什麼寶藥的時候，蕭南記得卓不凡是說沒有的。

  待到看見小姨姜楚受傷，他立馬屁顛屁顛的拿出一株五百年雪參，這就有些尷尬了。

  到了這時候，蕭南哪裡還不明白。包括四季山莊，以及自己這位少莊主在內，在卓總管的心中，其實有如草芥。

  對方的目的一直很明確，就是衝著姜楚來的。

  當然，奪得四季劍圖，也許就是卓不凡的目標所在。

  不知為何，這個目標任務，似乎一直在拖延。

  或許是心靈的糾結。更或許是認為肉爛在鍋里，想吃的時候，拿出來就是，並不擔心那劍圖會跑掉。

  所以卓總管並不急。

  他更想要人財兩得，什麼都想要。

  「未免想得太過美好了。」

  蕭南目中閃過一絲好笑，隨即不在意。

  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在他眼裡就如雲煙，自己終究是一個匆匆過客，沒那麼多心思去勾心鬥角。

  卓不凡這個人，在他眼裡，只不過是小小魚塘里的一條魚，用得著多關注嗎？

  所以，他只是自顧自的打磨氣血，沖關破竅。

  ……

  如他所料，雪參入口即化，一股溫和龐大的能量，如同水潤沙丘一般的無聲無息融入肉身和靈魂之中。

  可以感覺得到，身體內部經脈關竅之處，原本極難衝破的一層層厚重封閉血膜，此時已經薄得如同蟬翼。

  溫和力量所過之處，原本緊緊封鎖的關卡自動洞開門戶。

  並沒有什麼痛苦，也沒有什麼驚濤駭浪，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第六，第七關竅齊齊打開之後，蕭南五臟六腑同時劇震，體內自成小遁環。

  從天門到會陰，一股能量往返流轉，滾滾壯大……

  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突然就湧現無窮力量，只感覺此時雙手雙腳隨便動動，就能帶起風浪。

  一拳打出，即算是巨石鋼牆，也能打得四分五裂……

  通七竅，精力、元氣秘藏自動打開，精元強大，內臟獲得滋善意，血液得到進化。

  從另一個方向，取得了主世界煉髓化血的成就。

  一者由外及內成就，一者由內向外滲透。

  兩種方法也談不出何種更顯高級，殊途而同歸。

  內天地小成之後，蕭南只是稍加回味了一下這種奇妙感受，精神裹挾著不斷壯大生成的能量，逕自向著後續兩個關竅衝擊而去。

  應該不算是衝擊，象是滔天洪水衝過低矮的河堤，一衝即垮。

  體內最後兩個光點直接被點亮，蕭南突然感覺到一陣風吹過，從皮膚到骨髓，從血液到內臟，仿佛變得通透明澈，體內隱隱出現了一張大網。

  這張大網，布滿全身各細微所在，全由能量組成。

  星星點點的光輝，一一點亮。

  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套奇妙循環。

  蕭南睜開雙眼，伸出手指一划，眼前就出現一道長達半尺有餘的氣芒，哧哧有聲。

  氣芒划過桌几，上好黑檀打造的茶桌一角，輕飄飄的被割下一塊木條來。

  「嘖嘖，這種增幅比起主世界單純增漲氣血要省事方便得多了。」

  蕭南打通九竅，體內小天地大成之後，就發現已經真元外放，攻擊力大大增加。

  在境界上或許並沒有比主世界凝丹七品宗師更強，但是在靈活操控之上，卻是要勝上不少了。

  至於比起在宋朝秘境學來的先天一氣修練法門，卻是從根本上進行了碾壓。

  主修氣，兼顧精神和氣血，毫不偏廢，輕輕鬆鬆。

  對於武者，不得不說，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之中，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當然，如果僅僅如此，也算不上太過高興的一件事情。

  最多只能說，蕭南來到秘境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恢復了本來修為，獲得了自保的資格。

  讓蕭南動心的，真正稱得上大收穫的，還是那春字劍圖。

  當日在姜一那裡悟得秋字劍圖神意傳承之後，他立刻感覺到自己久久不得寸進的四季劍意有了進步。

  這就表明，以前在四季劍館姜玉那裡得到姜弘博玉佩傳承，其實少了某些關鍵的東西，並不能達到圓滿。

  以蕭南所猜測，也許並不是姜弘博藏私，而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就少了某些規則。

  有些神意，根本表達不出來。

  即算是表述了出來，也沒人能夠理解。

  而到了這方秘境世界之後，再行得到四季劍圖，靈魂與天地共鳴，劍意就發生了變化，直破九成。

  隨著百花盛開，春雨如油，蕭南精神倘佯在大美春光之中，他的心兒醉了，樂而忘憂。

  花謝花飛去，殘紅青杏小……

  從生機萌生，到繁花綠葉，再到春意闌珊，落紅成泥。

  蕭南感覺到自己看的不是一幅圖，而是歲月變遷。

  雙眸開合，眼前就出現了一柄五色琉璃般的長劍，劃空留痕……

  哧哧聲響之中，蕭南發現，劍光如水，已能超越思維運轉，破開一切有形無形的東西。

  隨著一劍劃落，甚至連自己的心思雜念都已經斬斷了。

  「九成劍意虛空留痕，十成劍意，能斬斷虛妄。」

  後續的劍意成就，每一次都是一場跨越。

  蕭南心裡升起無限欣喜，又有了一點遺憾。

  劍意達到十成之後，領悟了春秋兩字劍圖，他發現，四季劍意竟然還是未曾得到圓滿。

  這也是理所當然。

  所謂四季，除了春秋，還有夏冬，自己所得本就不太完美，當然也就談不上圓滿。

  只不過，如今的春之真意與秋之真意聯合在一起，已然能夠生出層層妙用來。

  甚至，以後他還可以憑藉著這兩種真正的四季劍傳承，上窺四季變遷之道，同時凝聚法相，達到心外幻景境界。

  於主世界來說，就是九品大宗師。

  也就是說，他已經悟通了九品大宗師的道路。

  如今雖然剛剛達到天人感應，還未曾與天地合一，弱弱的算是一個八品罡元，前路已然再無迷惘。

  如此說來，此行，也算是完成了初步目標。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蕭南從來就是一個很實際的人，並不奢望於一口吃成胖子。

  當然，也沒有四季劍姜弘博那麼心大。

  對方能在此處秘境滯許多年，所求應該很多，當然也很難。

  此時很可能是遇到了深重危機，這些蕭南不了解，暫時也沒辦法從中得到什麼好處，他想要的，能夠得到些許進步就已經掙到了。

  主世界的高級秘境雖然不算太多，也絕不會少，並不用吊死在一棵樹上的。

  蕭南來此秘境的初衷很簡單，一方面是應姜玉之邀尋回姜弘博，另一方面，當然是有想要突破大宗師境界。

  至於再上一步的元神境，能有機會當然好，沒機會也沒啥大不了的。

  因為，他從附身的這個紈絝子少莊主記憶中得知，就算是在這片天地，算上兩大王朝、道家三宗佛門四寺，以及持劍六派、邪魔九道在內。

  真正的元神境高人，也並沒有幾個。

  尤其是元神境之上的法身境界，那更是天下巨擘。

  一般人無從揣測其真實戰力。

  能不能達到這種境界，蕭南連想也沒有去想……

  獲得突破之後，思維難免更活躍了一些，蕭南一邊考慮著該到哪裡尋找接下來的兩幅劍圖，坐在北側耳房之內閉目自守。

  這裡檀香裊裊，元氣充沛，頗能凝養心神。

  同時，視野也空闊一些。

  身後就是竹林小院。

  是閉關修練的好地方，更是守護的最佳所在。

  守護誰？當然就是正在閉關療傷中的小姨姜楚。

  這是蕭南自己堅持的。

  他隱隱能夠察覺到，經過那日與三大外景一戰，姜楚表面上看起來傷得不怎麼重，其實靈魂處處裂痕，虛弱得一塌糊塗。

  此時若是受到別人攻擊，就可能萬劫不復。

  所以，他必須自己看著。

  至於姜玉，她的功力尚淺，只是達到四竅真氣武者境界，比起普通護莊武士強上不少，還派不上太大用場。

  所以，她就在一旁端茶遞水的，打打醬油。

  夜色已深，窗外，月色熹微，屋內仍然燈火明亮。

  四季山莊並不缺錢，被卓不凡經營得好不興旺，用度上倒是不用節省。

  在蕭南敏銳的心靈感應之中，卻發現，原本應該隱藏在花木小徑之間的十餘個暗衛，還有更遠一些的一隊巡莊護衛，此時已然離開崗哨。

  僅剩下的，就是站在燈光之下的十幾個彪形壯漢，尤如木樁子一般站在原地打著呵欠，或者是小聲的聊著日常。

  其中就有那個外相憨傻的彭大海小隊長。

  那些護衛什麼時候被調動離開的？出外尋藥回來不久的護莊統領石剛又為什麼沒有出現？

  蕭南剛剛沉迷於修練之中，並沒有察覺。

  顯而易見，此時的四季山莊少莊主所在，已然是防衛十分空虛。

  這種情況，無論以哪一種角度來解讀，都是有敵入侵的最好時機。

  但是，有著日前力戰外景的聲威，又有誰會蠢到這個時候來四季山莊惹事呢？

  蕭南心裡奇怪，約摸有了猜想。

  腰間長劍輕微顫鳴著，他的心底不但沒有擔憂，反倒是有了一些興奮。

  剛剛突破境界，恢復了全部實力，就有些躍躍欲試。

  「不知是誰要前來試劍？」

  剛剛想到這裡，蕭南鼻端聳動了一下，隨風飄來的是一陣濃郁的血腥味。

  他抬起頭來，就看到一人手持奇形長劍，緩步行來。

  身上殺氣沖霄。

  離得還遠，已是星月搖動，燭影飄蕩。

  草木庭院之中，有著黑色虛影嘶吼著蜿蜒著，顯得十分陰森可怖。

  一股森冷寒意四面八方的向著自身壓迫而來。

  「殺意很強啊，氣機交感，萬物皆敵。沒想到，平日裡低眉垂眼的黑衣陳執事，竟然還是天人感應級別的九竅高手，不錯，很不錯。

  不過，那些護衛也算是你同僚了，竟然如此辣手殺害。想來，你已然是下定決心，要取我性命了。」

  以血祭劍，培育心中殺意……

  這種法門，在任何一個世界都有，蕭南見著，只是眼神變得微微森冷，並不意外。

  看著來人，他的記憶中就跳出一個影像來。

  這個人，原身自然是認識的。

  不過，對方略顯平凡的五官，在他的心裡顯然沒有留下過太多印象。

  「我不姓陳，姓的是辰，少莊主記牢了……今日雲破月來、惠風和暢，正是良辰吉日。此時又沒人打擾，正好送你歸西。」

  黑衣人很是自信，他一步一步向前，不停蓄勢，每一步都踩在蕭南的心跳間隔之中。

  庭院地面也跟著微微搖晃。

  彭大海幾人吼叫著沖將上前，離著還有十餘步，就四肢發軟，栽倒在地。

  更有幾個護莊衛士捂著心臟，嘴裡狂咳，咳出大口鮮血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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