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2章 兩難

  永遠不要和它妥協。

  那些黑線由妖氣構成，正纏繞在雙頭蠍的魂魄上，只要稍加收縮，就能讓雙頭蠍魂飛魄散。

  而且黑線纏繞的密度極大，從頭到尾幾乎密密麻麻的。如果不能一次性將其毀掉，就沒有辦法救下雙頭蠍。

  我與他相距的大概十五米的距離，幽冷的光線下，無法看清他的臉龐。但是那雙眼睛，看不出半點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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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情也非常坦然，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痛苦，有一種視死忽如歸的感覺。

  我心中還是受到了一些觸動，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忽然到了再見面的時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雙頭蠍，甚至都忘記了上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了。以前影子先生還責怪我，說我怎麼不關注雙頭蠍的下落，在乎他的生死。

  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相見，又或者是因為龍鎮惡的那些話。

  在這一瞬間，我對雙頭蠍的恨意好像沒那麼強烈了。看到他這副樣子，心底還湧出一股同情的意味。

  時間沖淡一切，倒是一句真話。

  這時，玉音子從岸邊飄了過來，停在了我的身邊，說：「冬生，你不要受眼前場景的影響。該做決斷就不要猶豫。眼下糾纏太多的話，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對你們也沒有好處。」

  龍鎮惡喊道：「蕭初九，好久未見，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雙頭蠍說：「龍大師，蕭初九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用了。你可以稱呼我為雙頭蠍子。我來這裡，是探究黑煞的秘密。可我，畢竟沒有身體，最終落到了騰蛇的手上。」

  龍鎮惡說：「那它有沒有對你許諾什麼？」

  雙頭蠍應道：「它倒是對我許下了不少的東西。比如我弄一具好的身軀，讓我活過來。它還說，能夠讓我的妻子回到我的身邊。這不是開玩笑嘛，換了身體復活過來，還是以前的人嗎？光靠這些動搖我的意志，太瞧不起人了。我早已下定決心，即便是最殘忍的魂飛魄散，也沒啥大不了的。」

  龍鎮惡說：「蕭兄弟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噝噝！

  兩條極細的黑線穿過雙頭蠍的胸膛，他發出一聲慘叫。

  騰蛇道：「我不是讓你吹牛炫耀的。再這樣下去，毀滅的只是你自己。」

  雙頭蠍子微微蹙眉：「他媽了個巴子的。你少在這裡囉唆，趕緊讓我碎屍萬段，魂飛魄散。我若是求饒，這不是英雄好漢。是一條蛇妖，怎麼可能會成為真龍，就算成為真正的人亦是不可能。」

  龍鎮惡豎起大拇指，贊道：「蕭兄弟果然厲害，我佩服不已。世上有很多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太難了。死亡這是其中一件。我願意繼承你的意志。對了，屠戮林邊寨蕭家村的龍天彪已經五馬分屍。那高高在上的山上人，我也會想辦法對付。」

  雙頭蠍子哈哈大笑：「太好了。姜家人還會有其他人對付的。破掉姜家氣運的人一定來自十萬大山。我到現在，沒什麼遺憾了。」

  他雙目聚攏光芒，朝我看了過來。

  我內心早已翻天覆地，一種奇怪的情感已經醞釀而生，可能是對我母親的懷念占據上風，我已經不願意雙頭蠍蕭初九魂飛魄散。

  「十萬大山的蠱王，你怎麼不說話了。我能感覺到，你的心情已經發生了改變。怎麼樣，要不咱們做個交換？」騰蛇說。

  我眨了眨眼，躲過了雙頭蠍的目光，開口說道：「什麼交易？怎麼交易？」

  玉音子嘆了一口氣，沒有勸阻我，自言自語地說：「世上的蠱毒是無情冷漠的，而人總是充滿溫情。少年冬生始終是個情感豐富的人。我早已料到了這一幕。人吶，總是受情感支配的。」

  「不要！」雙頭蠍子大叫了一聲，可惜後面的話沒能喊出來，就被黑色妖氣勒住，無法再發出聲音。他不斷地搖頭，眼神之中充滿不情願。

  騰蛇說：「我辦事向來公平。不會提出用你們一群人的命換一個魂魄。我只會一對一交易。」

  我有些不耐煩，說：「你快說吧。我不是來聽你的為人處世的原則。」

  騰蛇說：「很簡單，我需要你的心臟，然後在你身上放兩隻蛇眼。只要你答應這麼做，我就放著雙頭蠍。我這個人做事最為公平，從來不會誆騙人，只要你答應，你仍舊能好好活著，雙頭蠍也能夠回到你身邊，能有個來生。你好好想一想，你娘要是在這裡，她一定會拼盡一切救下雙頭蠍。你娘為了你丟了性命，你也應該為她做出一些選擇。」

  玉音子喝道：「菜無心可活。人無心必死。你這樣做，算他媽的什麼公平交易！」

  騰蛇呵呵一笑：「我要冬生的心臟，自然會讓他安然無恙地活下去。甚至可以長命百歲。從此以後，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順心如意。」

  玉音子說：「我信你個大頭鬼。」

  我沒有說話，內心難以平靜，丟失了心臟，又讓蛇眼到了身上，一定會成為騰蛇的傀儡。我便和行屍走肉無異，說不定會變成龍天彪蕭十三孟西樓之流。

  忽然之間，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我三十年的壽命即將結束，我或許沒有多少時光，要不就和它交易了吧。

  這時，葉雙竹喊了一聲：「冬生，你要考慮清楚。不管怎麼樣。我永遠支持你。我永遠都相信你，你不要後悔就好。」

  聽到葉雙竹的叫喚，我猛地轉頭朝岸邊看了過去。

  她站在水邊，伸長脖子，極為著急地看著我這邊。我陷入了兩難的困境之中，內心深處無比矛盾。

  「冬生，你不用矛盾。我只要你的心臟，保證你好好活著。你既能救你的父親，又能和你的妻子白頭到老。這不是兩難的抉擇，而是兩全其美的法子。」騰蛇聲音傳來。

  我眨了眨眼睛，赫然發現，雙頭蠍子的身後出現了一隻無比漆黑的眼睛。

  我發現那隻眼睛，像我娘的眼睛。

  「冬生，救救你爸爸。」它在哀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