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了一具

  好在眼下還是冬天，氣溫低，並沒有形成令人作嘔的屍臭味。

  門口燒起了兩堆篝火，圍了不少人。

  東側牆壁下，已經擺好了八口空棺材。

  就等著收屍入棺。

  「冬生來了。」

  麻仙芝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

  守著門口的眾人，全部朝我看來，眼露懷疑，不相信我能處理這一切。

  「這小崽子能行嗎？剛脫了開襠褲不久吧。卵毛都沒長出來。」

  有人質疑說。

  

  「哈哈哈，你這話太損了，讓他試一試也好。」

  另外有人說。

  「我外婆說了，這是金蠶索命！」

  我環視眾人，淡淡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

  圍著火邊取暖的眾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後撤了十多米。

  「膽小如鼠，我看你們，胯襠那個東西，不過是擺件，沒得卵用。」

  我大笑了一聲。

  「冬生，你進去之後，一定要確保村長一家八口，體內沒有蠱蟲，毒瘴氣不會傷人。我們才能收屍入棺下葬的。一切都靠你了。」

  麻仙芝陰翳的目光看著我說。

  火光映著她的臉，有些陰森。

  麻喜子從一邊冒了出來，喊道：「冬生，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

  我走了過去。

  「冬生，你要小心一點。我聽我娘說，麻大牙一家全部橫死。這種死法，是不會安生的，肯定會拉活人墊背。」

  「尤其是麻莊，這壞種一直都跟你不對付。」

  麻喜子顫顫巍巍地講完，在篝火的映照之下，臉色煞白。

  我心頭一暖。

  我在茶花峒的朋友很少，麻喜子算得是一個。

  他能在這個時候，跑到麻大牙家門口，提醒我注意這些，顯然是鼓起了極大勇氣的。

  可見，他是真心待我。

  「喜子，你放心吧。快回家去，你娘見不到你，又要到處尋你的。」

  我笑著說。

  麻喜子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麻仙芝，轉身就跑了。

  我走回麻仙芝身邊，說：「仙芝奶奶，咱們進去吧！」

  「冬生，今晚事關重大。若不能妥善處理。寨子的蠱蟲，聞到血腥味，指不定會引發蠱禍的。」

  麻仙芝說。

  「蠱禍？什麼意思？」

  我皺著眉頭問。

  「所謂蠱禍，就是蠱蟲大面積失控，反噬豢養它的人。眼下，麻大牙一家已經拖了很久，血氣瀰漫。蠱禍隨時都會發生。」

  「在我小的時候，有的寨子因為蠱禍全寨死絕。」

  麻仙芝解釋說。

  我倒吸一口冷氣，眼珠一轉，問：「您老人家養了啥蠱蟲？」

  麻仙芝一愣，說：「冬生，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

  我心中腹誹了一句，怪不得您老人家如此著急。

  是怕自己所養蠱蟲，把自己弄死吧。

  我說：「你放心，就算我無法收場。茶女是不會讓蠱禍發生的。」

  說完這話，我走到大門口，推開了木門。

  麻大牙當了三十多年村長，他的家是整個寨子最大最奢華的一家。

  樓房是用最好的木料，石料。

  三間樓房按照品字形建造，共用一個大院子。

  一家八口住在一起。

  麻大牙夫婦，再加上兩個兒子兒媳，以及兩個孫子。

  月光照下來，院內森然。

  迎面就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我進來看過一眼，把我的小命都快嚇沒了。你走前面，我來給你打火把。」

  麻仙芝顫抖地說。

  我的心跳也開始加速跳動。

  這會，說不緊張是假的。

  外婆不在我身邊。

  我覺得這裡，比喜神客棧還要恐怖。

  麻仙芝見我沒有接她的茬，又開口說：「冬生，我已經年邁了，呆會真有突發狀況，你可以頂住。萬一金蠶跑出來，你可不能把我丟在這裡。」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麻仙芝，忽然發現她穿著一件紅色衣服，不由心裡有些犯怵。

  紅衣沖煞！

  不知道是這老太婆是真的不懂，還是有意為之？

  「我本來是不緊張的。您老人家再叨咕，我就退出去，不管這檔子事情了。」我說。

  其實，不用擔心金蠶。

  據我推斷，金蠶出手誅殺了八人，不會再留在此處。

  唯一擔心的是，這一家八口死得不甘心，怨氣成煞，詐屍跳起來傷人。

  麻仙芝尷尬地笑了一聲。

  在麻仙芝的指引下，我們到了麻大牙的臥室。

  臥室的房門開了一道縫隙。

  血氣正順著縫隙往外冒。

  「他們一家八口都死在裡面。第一聲慘叫，應該是村長。之後，其他人都來了，先後出事了。」

  麻仙芝向我講述，又小聲祈禱，「先人保佑！蚩尤老爺保佑！」

  我心中不由地一凜。

  金蠶蠱倒是聰明得很，先讓麻大牙慘叫，等到其他人都趕來，然後一併收拾，也省得費力到其他房間去。

  「除你之外，還有其他人進來過嗎？這門縫是你留下來的？」

  我問。

  「就我一個。當時，村長家慘叫聲不斷，大家都趕到了這裡，卻不敢進來。我也是硬著頭皮進來，看了一眼就轉身跑了。這門縫，應該是我忘記關門了。」

  麻仙芝說。

  我推開了臥室的房門。

  我先用火把點燃屋內的油燈。

  眼前一幕，格外的瘮人。

  麻大牙與他堂客，就倒在床上。

  其餘幾人，都倒在地上。

  眾人皮膚乾癟，身上的衣服，都好像大了一號，像是鮮血讓人吸乾了一樣。

  膚色無比的慘白。

  我走到麻大牙面前，他眼珠瞪得極大，似乎還能眼神之中的驚惶與懊悔。

  他們都留有全屍。

  看來，金蠶蠱與茶女還是顧念了同寨之情。

  我仔細檢查了每一具屍身，確定他們體內沒有金蠶，或是其他的蠱蟲。

  一、二……七……

  怎麼少了一具！

  我將被子，還有柜子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全部揭開，發現只有七口人。

  「仙芝奶奶，麻莊呢？你上一次進來的時候，見到麻莊了嗎？」

  我連忙問。

  我一回頭，卻沒有看到麻仙芝。

  她好像憑空消失了。

  我想她可能去其他房間，便走到臥室門口，剛準備大聲喊她。

  這時，我感覺到後背有一隻手，就搭在我的右肩上。

  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這隻手在不斷地動彈，像是在感應我的身體狀況。

  我冷不丁地想起麻喜子剛才的話，村長一家人都死不甘心，會拉活人墊背的。

  看來這檔子邪門的事情，真讓我碰上了。

  我瞬間冷汗涔涔。

  我腦海快速思索對策，一隻手將藥箱撥開了一道縫隙，去摸那把殺鬼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