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怨

  外婆黯淡的眼神，明亮了不少，說：「沒錯！女屍要殺你！你娘，還有你身上的五蠱不答應！那就試一試！你也是有娘的人！」

  外婆從袖子裡取出一根紅線，口中念動咒語，那根紅線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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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動彈起來。

  就像一條擺動身子的紅蛇！

  她隨即看著我，說：「冬生，你敲敲鐵罐子，用裡面的東西！看能不能把門口的屍蟲給逼開！」

  咔咔！

  女屍依舊在活動關節，還沒有馬上跳著追上來。

  你也是有娘的人。

  這句話，讓我多了一股力量，我急促地敲動鐵罐子，喝道：「讓開！給小爺滾開！」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堵在門口的陰鬼煞氣，以及屍蟲通通讓開了一條道路。

  有幾條發黑的屍蟲，身子僵硬，當場就死掉了。

  一陣風就吹散了。

  我背起外婆，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喜神客棧！

  出來後，外婆「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女屍蹬蹬地跳動，就停在大廳中間，雙手依舊比畫。

  我緊張地回頭看。

  此刻，她的眼神充滿了哀求，右手放在肚子上，像是在替她的孩子哀求我們。

  「你想說什麼？」我不由地喊道。

  就在這時，在門口東側，出現了一個詭異的身影！

  我仔細看了過去，是一個乾瘦的老者。

  老者身著青布長衫，腰系一黑色腰帶，頭頂青布帽，腰間繫著一個青囊符包。

  外婆說：「報上名來！」

  同時，外婆小聲地在耳邊跟我說：「這是趕屍匠的裝扮。」

  我心中一凜。

  這就是可以將死人製作成行屍的趕屍匠！

  那乾瘦老者沒有說話，雙眼睜開，滲透著綠光，模樣非常的邪乎。

  雙眼不斷地在我身上掃視！

  「外婆！不對頭！他已經死了！」我確定這趕屍匠身上，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嘻嘻！蠱胎！寶蟲。」

  那老者盯著我看了數眼，咯咯地叫了兩聲，身子忽地飄動起來，從一側沖入了喜神客棧之中。

  就落在了女屍身上。

  女屍身子動彈了幾下，轉身就朝後面跳躍。

  轟的一聲。

  傳來了院牆倒塌的聲音。

  「他們破開牆壁逃走了！他讓我們給嚇跑了。」我愣了一會兒，高興地說。

  外婆卻高興不起來，嘆了一口氣，說：「不是嚇跑的。今日，這過節沒有解開！反而結怨了！從那趕屍匠陰鬼的眼神來看，他盯上你了。咱們今晚，遇上了最壞的可能性！」

  最壞的可能，是第四種可能。

  女屍與屍蟲，都是有人豢養在此地的！

  而且，更糟糕的是，不是人，而是陰鬼！

  情況真是糟糕透了。

  「他為什麼會盯上我？」我有些沮喪，問外婆。

  外婆想了想，說：「有兩個原因：其一，我們壞了他的好事，他要報仇。」

  「其二，他發現你是蠱胎，而且身上蠱蟲獨特。他想拿你養蠱，得到你身上的蠱蟲。」

  聽完這話，我不由地罵道：「狗東西！惡棍！」

  外婆便讓我在門外等著，她自己又折回客棧之中，過了一會兒才走了出來。

  手中多了那張，原本貼在女屍額頭上的殘舊的鎮屍辰州符。

  我用手電筒一照，上面是彎彎曲曲的符文。

  不過，外婆還是從符紙上，找到了有用的線索。

  女屍叫做「白氏」。

  沒過多久，羅金生就帶著黑花寨的人就朝這邊過來。

  我才明白，那陰鬼趕屍匠急著離開，是知道黑花花寨的大隊人馬要來了。

  羅金生開門見山問：「龍醫婆，這破廟可有古怪之處？」

  外婆說：「這是趕屍客棧！你堂客小解方便，衝撞這裡的喜神！這個地方，你們不要進去！等到開春之後，把附近的樹給砍了！那邊的山……最好也給炸了！太陽光一曬，就不會有大問題。」

  羅金生臉色數度變化，後怕地說：「若不是您老人家出馬，今日真是沒有辦法收場！您老人家真是神了！」

  他又朝我豎起大拇指，夜晚敢來這裡，都是好樣的。

  「都是蚩尤老爺庇護我等。」外婆客氣地應了一句。

  回到黑花寨。

  外婆先給另外兩位孕婦開了解煞氣的藥方。

  再單獨沈三花開了一劑藥方：墳頭土茯苓草根、還有墳頭土狗（學名螻蛄），這些都是在墳頭生長，是克制陰氣之物。

  再加上幾位保胎的中草藥。

  再以紅屍菌作為藥引子！

  三個孕婦各自喝下了湯藥之後，先後醒了過來。

  沈三花醒來之後，喊道：「金生哥，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好長好長……我快嚇死了。」

  羅金生說：「現在沒事了！多虧了龍醫婆！咱們要給她老人家磕頭！」

  外婆問：「三花，你做了什麼奇怪的夢，跟我說一說！」

  沈三花蹙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方才說：「好黑！在夢裡，我嘴巴縫嘴……說不了話，難受。我還夢到，我讓人用白布纏住！我的孩子生不出來了，真是好慘！幸虧是夢！要不然，我就算變成厲鬼，也要保護我的孩子！」

  「對了，夢裡面，還有很多斑斕的毒蟲，五顏六色。」

  沈三花說完，後怕地用手拍了拍胸口。

  我心中暗驚。

  分明是女屍白氏的遭遇，卻在沈三花的夢裡出現。

  羅金生忙看向外婆。

  外婆安慰說：「事情已經過去了。等到你孩子出生，遠離那處客棧！」

  羅金生點頭表示記了下來。

  沈三花的事情處理好了，外婆卻沒有輕鬆下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經過一晚上的奔波，她的臉色相比昨天，蒼白了不少，愈顯老態。

  我想，外婆快七十歲的人了，應該在家頤養天年的。

  我暗暗下決定，早些掌握外婆的醫術，讓她在家裡享福。

  我們並沒有馬上離開黑花寨，而是多留了兩天，要確保沈三花恢復如常。

  外婆用竹片寫了一塊牌子。

  一面寫著：茶花峒龍改鳳。

  一面用硃砂和狗血混合在一起，畫上了一朵茶花。

  並囑咐沈三花，先戴在自己身上，等孩子出生，再讓孩子戴到滿月！

  我心中清楚，這是提防女屍白氏、趕屍匠陰鬼找回來。

  有此物件，沈三花不會出事。

  不過，白氏與那趕屍匠，會順著竹牌子，去茶花峒找我外婆。

  羅金生、羅春明、羅大雷一起置辦了一桌豐盛的酒席，每人又給我外婆一個大紅包。

  飯桌上，外婆忽然開口問：「金生啊！你們寨子，以前有誰幹過趕屍匠這一行？」

  羅金生三十歲不到，擰著眉頭思索，搖頭說：「龍婆婆，我還真不知道。俺爹應該知道的。」

  羅老西將旱菸槍敲了敲，說：「有！趕屍匠可不是什麼好營生！家裡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才送去學這門手藝。」

  「俺們寨子以前有個羅東寶，就是趕屍匠！活到現在得有八十歲！大概十幾年前，有人花重金，請他出山，去毒山趕屍！再也沒有回來了。很有可能，死在外面了。」

  我心中一凜，那陰鬼可能就是羅東寶死後變成的！

  外婆的臉色，唰地一下子就白了，轉頭看著我，說：「冬生，不吃了！咱們馬上回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