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她的謀劃

  夜傾辰眸色深冷的向他們走來，卻是直接忽略了夜傾睿，逕自走嚮慕青冉。

  深夜的寒風吹起他的鶴氅，整個人顯得冷寂又肅殺。

  夜傾瑄和夜傾漓見此，急忙走上前來站在夜傾睿的身邊，唯恐夜傾辰發起瘋來，真的不管不顧的出手傷了他！

  「夜傾辰！你是不是瘋了！」

  夜傾睿看向刺進地磚一寸有餘的寶劍，不禁冷汗連連。

  

  這力道……夜傾辰分明就是想殺了他！

  而且還是在皇宮的正門口！

  聞言，夜傾辰目不斜視的拔出地上的寶劍，回身帶著凌冽的劍氣架在了夜傾睿的脖子上。

  「辰弟！」

  見此，夜傾瑄和夜傾漓不免一陣心驚！

  若是別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們倒是不怕，可若是夜傾辰……那就另當別論了。

  夜傾辰冷冷的看著夜傾睿，一雙冰冷的眸子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忽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耳邊是慕青冉一貫輕柔的聲線，「起風了……」

  轉頭看著眼前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慕青冉，夜傾辰沒有再管夜傾睿，逕自脫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直接攬住她走向了靖安王府的馬車。

  夜傾睿看著相攜而去的兩人，不禁長長的吁出了一口氣。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夜傾辰是真的會殺了他！

  而這一幕倒是讓一旁的夜傾瑄上了心，在場之人都能看的出來，慕青冉分明是不想引起爭端，才會找藉口拉夜傾辰離開。

  夜傾辰倒是很聽她的話嘛！

  他原本以為夜傾辰不過是做做樣子，不過如今想想，他那般為所欲為的人原是不會屈就自己的。

  夜傾瑄上前幾步，拍了拍夜傾睿的肩膀說道，「走吧！」

  他何嘗不知道老七的心思，只不過……若是夜傾辰對慕青冉不上心，那她早晚會成為他們之間戰爭的犧牲品。

  可若是夜傾辰對她上了心，那自然是旁人碰也碰不得的。

  因此不論是哪種情況，都沒有老七出手的機會，所以他才會在一開始就叮囑他不要過多的將目光放在慕青冉的身上。

  更何況……天下美女何其之多，就算慕青冉再是傾國傾城的貌，將來也總會遇到比她更加貌美如花的女子，何必拘泥於眼前之人呢！

  ……

  馬車上

  夜傾辰目光如炬的打量著慕青冉，眸中神色不明。

  他說不會插手這件事，便是真的不會插手，是以即使他知道事情的發展走向皆是眼前之人所為，但卻並不知道她具體是如何做到的。

  他伸手拉過慕青冉細嫩的手放在掌中把玩，聲音清冷的開口問道，「字跡是怎麼回事？」

  夜傾辰相信顧長安不會傻到隨便找一個不是慕青冉的字跡去呈到陛下面前，他倒覺得那字體多半出自她之手，只是後來的那份筆跡卻又不知該作何解釋。

  從上到馬車上開始，這人便一直在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看……

  這本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見他問……她便如實相告。

  「我自幼身子不好，幼年與外祖父習字，偏偏腕力虛浮，常常練不到一會兒便要休息，後來閒來無事，自己打發時間的時候就會用左手寫字，一來二去，倒是也寫的像模像樣。」

  此後她常年不在臨安城中，未免落人口實，她對外皆是留下左手的字跡，倒是方便了許多。

  她說的簡單，但夜傾辰卻是知道，尋常之人想要練就一手好的書法有多不容易，可偏偏她竟是雙手齊發，雖說寫出的字跡風格截然不同，但卻確實筆走游龍，見字如人。

  想來也是慕青冉有些信不過顧長安，未免萬一，才刻意用左手的字跡混淆視聽，也幸虧她思慮周全，才沒有被顧長安設計陷害。

  「那蔡青所中之毒……」

  「也是我命人下的！」見夜傾辰發問，她竟是絲毫不遮掩，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

  左右派去做事的也有夜傾辰手下之人，瞞著他也無用，早晚都是會被他知道的。

  那日在王府中見過顧長安之後，慕青冉便心生一計，打算回敬大皇子。

  她將事先用左手寫好的信箋封好交給顧長安，讓他在宮宴這日想辦法讓大皇子帶他一同入宮，之後將信箋呈給景元帝，便算功成身退！

  至於當時為何會用左手，自然是為了與當年的字跡相符，當然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免得被顧長安反咬一口。

  而有關那紙上的內容，便是有關戶部尚書私鑄銅錢一案。

  雖然此案已了，但是景元帝很清楚這件事情真正的主謀是誰，這個時候被顧長安提出來，想來是很具有說服力的。

  不過……這世上人心最是難懂！

  慕青冉自然不會就這般隨隨便便的輕信只有兩面之緣的顧長安，是以在將他送回大皇子府之後，她特意吩咐墨錦派人去街上的一字閣盯著，果然不出三日，便見到顧長安去了那裡。

  她交給顧長安的那幾頁紙是一種很稀有的紙張，一則價格昂貴，數量稀少，二則那紙上會有淡淡書香，一般多為女子所有。

  而這種紙，只有一字閣才有的賣！

  所以她命人守在那裡，只要看到顧長安出現在那裡買了那種紙，便暗中趁他不備換掉早已準備好的即可，而換給顧長安的……便是她早已讓紫鳶熏好荼蕪香的那份！

  至於宮中的龍涎香，卻是並不需要她插手。

  正是因為看準了陛下常用的香是什麼，她才會讓紫鳶去準備與其起反應的香料。

  之所以想到這個辦法也是為了更好的將事情牽扯到大皇子的身上，畢竟錦鄉侯府是香料世家，而大皇子妃素擅制香，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她卻不能真的讓景元帝身中此毒，最好的辦法是讓他感同身受！

  看著蔡公公就吐血倒在他面前，景元帝才會深切的體會到，死亡距離他是多麼的近，才會對顧長安的恨意到達頂點，連帶的也會怨憎夜傾瑄。

  但是這些也只是景元帝的個人情緒，並不能作為懲處夜傾瑄的理由。

  是以還需要後面對他的抹黑，一步一步，消磨掉他在景元帝心中的形象，影響到皇室的顏面，那個時候效果才是最佳的！

  只是如今大皇子已經失去了襄陽侯這條臂膀，景元帝就算再是暴怒，也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

  何況顧長安最後將所有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雖然眾人心裡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這卻是不能明說的秘密，所以景元帝對於夜傾瑄的處置，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聽慕青冉洋洋灑灑的將整個過程講述出來，就算是夜傾辰也不免心下微嘆。

  這般心智，幸得女兒身，若為男子，只怕連他也要忌憚三分！

  所有細節均已交代清楚，慕青冉以為這便算是結束了，誰知夜傾辰竟是還在盯著她看，一時間倒叫她摸不准這人的心思。

  「王爺還有何事？」

  「青冉莫不是忘了……在華陽宮門前我與你說的話了？」夜傾辰微微欠身，伸手拖住她的後腦，額頭抵住她的，聲音異常溫柔的說道。

  他是不是離得太近了！

  慕青冉靜靜安坐，不敢隨意掙扎，聽他這般一說，這才想起他問起玉佩之事。

  只不過……

  「王爺莫不是也忘了，您應承的條件？」

  他不是說，她想知道什麼，他都可以告訴她嘛！

  為了公平起見，合該他先回答她的問題，她才會說出玉佩的來歷。

  眼下……他竟是先逼問上自己了嗎？！

  聞言，夜傾辰的眼中似有一抹笑意，「你問！」

  慕青冉：「……」

  她不過是不想透露冥夜的事情給他知曉罷了，方才隨口一說，哪知這人竟然真的要給自己答疑解惑！

  慕青冉看向眼前之人，他的手慢慢摩擦著她的手指，那指尖細微的溫熱，仿佛隱隱傳遞過來，讓她的掌心也不覺慢慢變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