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癲狂而死

  在回精神病院的路上，陸千煉對拳王說，自己還有一點兒事情，讓他一個人先回去，自己則走在另一條路上。

  陸千煉守在這條路上，靜靜的等著一個人。

  這是華昌市再普通不過的一條路，不屬於鬧市區，也沒有多少人，卻是一個人下班的必經之路。

  周佳覺得今天精神狀態不大好，她明明記得昨天院長交待了自己一件事情，而且自己也努力完成了，可是今天死活不記得究竟是什麼事。

  今天來上班，看到院長用不善的神色看著自己，周佳總覺得自己一定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因為精神狀態不大好，周佳請假提早回家。

  

  她不算是一個好人，原本只是在醫院裡面的一個護工，因為桂思魯的關照，才由一個小小的護工慢慢變成醫院裡面的護士長。

  這些年她跟在桂思魯左右，沒少幹壞事。

  最近這兩天她老是心神不寧，夜裡經常做惡夢。

  每當她腦海裡面划過那個病人的身影，周佳渾身上下就忍不住打一個哆嗦。

  她恍恍惚惚走在下班的路上，這條街遠離市中心，平常人也不多，周佳沿著路邊走著，忽然出現一個足以讓她驚恐的面孔。

  「啊啊啊啊啊……你……你怎麼在這裡？」周佳不可思議的看著來人。

  陸千煉從路邊走過來，仰著頭看向來人。

  前幾天在診斷室查探她的靈海，陸千煉得知她的家庭住處，那個女人幾次三番想要自己的性命，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放過她。

  陸千煉這個人，一向不愛主動過問世事，跟其他的事情相比，他更關心自己的修行，可是，不愛多事不代表怕事。

  桂思魯收取了別人的好處，千方百計想置自己於死地，不能輕易放過他；不過，周佳這個女人作為桂思魯的屬下，針對自己的壞事也沒有少干。

  想當初進入406號病房，就是周佳把陸千煉帶過去的。

  前些天又想打針害死自己，這種女人不能留在世上。

  想到這些，陸千煉上前走了一步，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一雙深不見底的古井，讓人看不到裡面藏著的情緒。

  陸千煉那雙眼睛，一瞬未瞬的盯著周佳。

  周佳只感到後背發涼，渾身驚起了一身的冷汗，她看著眼前的人不像是一個正常人，更像是一個魔鬼。

  她的身體下意識的發抖，瞳孔驟然間放大，兩隻眼睛呆若木雞般的看著陸千煉。

  透過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周佳仿佛陷入一個恐怖的惡夢。

  在那個惡夢裡面，周佳恍惚間變成孩童時期，那時的周佳就是一個接近一百斤的小胖妞，在同齡人面前仿佛是一個龐然大物。

  肥胖的身體，再加上沉默寡言的性格，讓她在童年時期就埋下了生活的陰影。

  其實這還不是最讓她痛苦的，最讓她覺得往事不堪回首的是親生父母的厭惡和親妹妹的嘲笑。

  在印象里，父母不止一次因為她的病情而吵架，不管是爸爸吵贏，還是媽媽吵贏，反正最後遭殃的都是自己。

  「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女兒？」

  「胖成這樣也不嫌丟人！」

  「真不應該把你生出來！」

  ……

  印象中，這是父母們對自己說過最多的話。

  而那個漂亮又聰明的妹妹，永遠是家裡面的心肝寶貝。

  但凡家裡有什麼好吃的東西，爸爸媽媽買了什麼漂亮的衣服或是玩具，那一定非妹妹莫屬。

  只要妹妹受到什麼委屈，那一定是自己的不對。

  印象之中，妹妹最喜歡捉弄自己，文具盒裡面的鉛筆、橡皮擦，都喜歡用到一半，然後把那些東西折斷、弄壞，再向父母靠著，最後躲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著自己挨罵的樣子。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放學的路上妹妹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後嘻笑自己，周佳一怒之下把妹妹一推，結果一不小心，妹妹撞到身後的汽車上，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從那以後，父母就離了婚，周佳獨自跟著爸爸過日子。

  可爸爸從來沒有原諒過她，每次都責怪她害死了妹妹，直到四十六年去逝那天，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埋怨她。

  一眨間，往事又仿佛發生在眼前。

  周佳睜開眼，是妹妹在對著自己笑。

  「嘻嘻嘻嘻……你永遠也沒有我漂亮。」

  周佳站在原地，揉一揉眼睛，又看到母親一臉怒容的瞪著自己。

  「你這個醜丫頭，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又蠢又笨的玩意！」

  周佳嚇得退後兩步，又看到父親拄著拐杖想要揍自己。

  她慌忙的跑到大街上，就聽「滴滴」、「叭叭」幾聲，一輛小汽車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開車的司機還破口大罵：「傻B玩藝，走路不長眼呀。跑到馬路中間，撞死了算誰的？」

  可是，周佳像是完全聽不到一樣。

  一轉身就看到12歲那年死的妹妹，頭上扎著羊角辮，辮子上還綁著蝴蝶結，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一張臉白得像張紙，用陰懨懨的目光看著自己，嘴上還掛著冰冷的笑意。

  「你……你別過來！」周佳嚇得一直在躲。

  「姐姐，陪我一塊來玩吧。就差你了，我們都等著你呢。」妹妹笑得很燦爛，可是那笑容分明不屬於人類的笑容。

  周佳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此時的她已民經失去了理智，完全分不清楚哪些是現實，哪些是腦海中的幻象。

  驚魂未定的周佳，嚇得在大街上亂跑。

  接近二百斤的體重，此時跑起來卻健步如飛，沒有人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麼，只看到她像瘋了一般在沒有什麼人的馬路上獨自狂奔。

  跑著跑著，連鞋跑丟了也不管，跑到整個身體都虛脫，全身上上下下大汗淋漓，也沒看到她慢下來。

  就好像身後真的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一直追著她不放，讓她不敢停下來。

  最後，直到她氣喘吁吁，實在跑不動了。

  才聽到「咚」地一聲，周佳仿佛一座巨山一般仰頭倒在地上。

  偶爾經過的路人看到這一幕，好奇緊張的看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周佳，第一回看到瘋子發瘋把自己給跑死的，有好心的路人已經給醫院打電話。

  陸陸續續有路人經過，慢慢的把周佳圍成一團。

  而在馬路對面，陸千煉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然後心滿意足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