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謝凡變了，但又沒全變！

  芫華，更確切一些來說是藏在芫華殼子裡的神纓法杖。

  他恨不得一下就逃離現場。

  但謝凡的手卻遠比他邁開的步子要快，他腳下一空就被拎了起來。

  「怎麼又算計到我頭上了，她們想分開，用他們自己的壽元啊，我的時間也是很珍貴的！」

  神纓法杖忍不住大聲抗議，「她們要分開，用他們自己的壽元不就得了！」

  高階的器品也是有壽元的，雖然他已經活了很久，時不時寄在瀕死的凡人身上享受些人間煙火，可有誰會嫌命長呢？

  「那就……用我自己的吧。」夜魅忽然出聲，「影紅就當我送你一程，老天把你送來我這裡結伴，也算有緣，如此我還是當得起的。」

  她的聲音輕輕地吹過那片重新恢復沉寂的墳場，有股說不出的空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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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紅已經是活屍，明顯是沒有壽元的。

  「準備好就開始吧。」影紅沒有回應夜魅的話，但她面上分明有了些動容的神色。

  她將驅動符咒的方法細細告訴謝凡，孟十九貼耳過去想偷聽，卻被男人一個側身擋了回去。

  孟十九鬱悶，「不讓聽啊？」

  謝凡一臉淡定，「怕你偷摸著學壞，想練可以，求我？」

  孟十九震驚了，這是大佬能說出來的話？

  謝凡變了，但又沒全變！

  至少，她能從謝凡波瀾不驚的神情里讀出幾分微妙的欠揍。

  影紅死氣沉沉，已經等不及要華為塵土，結束疲憊的一生。

  只見得，謝凡口中念念有詞，那張金色的符咒隨風驟起，好似被一團無形的旋風裹挾其中。

  他朝夜魅的眉心輕輕一點，一縷殷紅色的血液自女孩的眉宇間凝結而出，投入了符咒之中，轉瞬消失。

  這便是夜魅為了跟影紅分開，奉獻出來的壽元。

  剎那間，金剛符上面原本褪色的硃砂筆跡，如同沁血般，鮮艷欲滴。

  「借汝之力，分其神識！」

  謝凡的口中清晰地吐出一句指令，金剛符透出強大的威懾將夜魅和影紅兩人包裹起來。

  「原來她們兩個之間，有一條線啊。」

  在金剛符威懾的催發下，孟十九這才看清了夜魅和影紅之間，實則有一條極為纖細的青紫線，細看有點像手腕上的血管。

  可惜，等她看清的時候，那條『血管』已經被金剛符的力量一分為二，重新吸附回了夜魅和影紅彼此二人的身上。

  儘管，影紅的那條，短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什麼？」孟十九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又湊了過去。

  謝凡用一根手指別開她的腦袋，「是壽元線。夜魅雖付出了些壽元，但她非人族仍有漫長歲月，影紅就不同了。即便我們不動手，她也很快會死。」

  「你們為什麼不動手了解我？」影紅苦笑著，面上看不出絲毫的歡愉，「這種無用的憐憫，還真是虛偽。」

  或許，剩下最後一點的時間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她將帶著對親如生父般孟宸的想念，一點點在這塊墳地里徹底腐爛。

  恍惚間，影紅好像看到了孟宸。

  孟宸的面容依舊是那樣的慈祥悲憫，他對自己的殺戮，想必不會原諒的吧。

  與影紅的死氣沉沉不同，夜魅仿佛重獲了新生，她原本花骨朵般的體格迅速地生長。

  稚嫩的面容很快就變成了少女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緊，甚至傳出了布料撕拉的動靜……

  孟十九眼疾手快，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護在了夜魅的身上，這才避免了她的走光。

  夜魅自己也頗為驚奇，「欸？我這是怎麼了？」

  「她的壽元被拿走了一些，樣貌自然會有改變，還好她壽元不淺，否則還不知變成什麼嚇人的老太婆呢。」

  芫華打量新版的夜魅，看著她露在外衣下的那雙大長腿，面上竟有幾分緋紅。

  夜魅氣得把他整個人提溜起來，她現在長大了，手長腿長，對付個半大的孩子自然容易。

  芫華被猛地抬高，目光恰好停在夜魅身前一片呼之欲出的春色上。

  夜魅大窘，索性將他扔了出去。

  她轉頭對孟十九道，「你答應我的事做到了，現在該我兌現承諾了。」

  夜魅纖長的四肢朝墳地的上空一揮，又徐徐握緊，好似在捕捉什麼網狀的東西。

  影紅大驚，這是夜魅在收夢網時的動作。

  可還不待她驚訝完，眼前的場景就變得不同起來，方才慘死的宋影和阮瑛安然無恙地站在面前，就連其他變為行屍傀儡的靈鶴樓弟子也重新出現在了眼前。

  「我方才跟夜魅約好了，若我幫她跟你分開，她就能布置一個小型的夢網，讓你提前感受一番報仇的痛快。」

  孟十九的話解釋了影紅所有的疑惑。

  重獲新生的宋影和阮瑛緊緊相擁在一起，他們並沒有提前得知孟十九的計劃。

  剛才阮瑛中了屍氣，為宋影自殺的行為都是最真實的推演，以至於此刻的宋影還沉浸在失去愛人的巨大悲傷里。

  宋影失聲痛哭，「你怎麼這樣傻？我怎麼值得讓你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阮瑛一下便知道是得了孟十九的幫助。

  她頗覺丟臉，一邊幫宋影擦眼淚一邊道，「好了，我不是還在這裡嗎？」

  宋影活像一隻被拋棄的大狗狗，再也不想鬆開阮瑛的手，如今才知道跟眼前之人比起來，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義屬實不值得。

  孟十九覺得狗糧已經差不多吃夠了，她看向一言不發的影紅問道，「如今你還想報仇嗎？」

  「我的仇已經報了……」影紅的眼前再次出現孟宸的幻影，「可我可憐的師傅被害成這樣，就這麼輕易放下，我不甘心！」

  她的眸底再次燃起惡毒的烈焰，即便不能控制行屍，她自己也能徹底解決這件事。

  孟十九也不客氣，她跟謝凡對視了片刻，心下立刻有答案。

  孟十九祭出『鬼卿』，轉眼間就到了影紅的跟前，劍鋒直指她的心臟。

  誰料，影紅的手卻更快她一步，冒著屍氣的黑色指尖掃過孟十九的眼下。

  被碰到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