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顧如風的震驚遠遠大於痛苦

  謝凡不介意直接砍掉這隻手。

  孟十九的反應卻更快，她反繞過顧如風的手腕。

  一個背閃，將他的雙手齊齊扣在了身後，猛頂住後膝，迫他整個人跪了下來。

  「你是想就這麼被我扣著去見你師傅？」

  顧如風吃痛，「十九，放開我。」

  本來場面就足夠混亂，偏這時候，沈茯苓不知從哪裡竄出來。

  她心疼地趕到顧如風身邊，「師兄，你何必讓著這個潑婦！」

  孟十九頗覺好笑，她故意用勁擰得顧如風面容猙獰。

  

  「看清楚，是他讓我？還是打不過我？」

  沈茯苓滿面怒容，二話不說拔劍朝孟十九攻去。

  孟十九一手抵著顧如風擋在身前，一手和沈茯苓過招。

  沈茯苓氣極，劍花飛舞卻招招都擦著顧如風的要害而過，投鼠忌器，打得分外艱難。

  「你有本事放了我師兄！」

  孟十九輕輕『哦』了聲，用力將顧如風推了出去，直直朝著沈茯苓的劍鋒。

  顧如風自然懂得迴避。

  可沈茯苓卻慌了手腳，一劍朝偏，就這麼劃開了顧如風的髮髻。

  顧如風披頭散髮，仿佛一隻喪家犬過市。

  沈茯苓扔了劍，急急忙忙地捧著顧如風的臉蛋。

  「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顧如風哭笑不得，「不要緊，師妹，你沒傷到自己吧？」

  孟十九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們還真是一對恩愛的璧人啊。現在可以好好帶我去見你們師傅了嗎？」

  有沈茯苓在眼前，顧如風也不好再單獨拉扯孟十九。

  幾人終於平和地到了空清閣，凌壁穀穀主方海早就等候在廳中。

  顧如風將追捕芫華之事細細道來，方海眉頭緊皺。

  「你們有所不知，這群小賊有備而來，組織作案。多年來偷盜了凌壁谷不少東西，還在以我門的名義外招搖撞騙。時逢神瓔大會，各派都雲集在此處，為免他繼續敗壞我這才下定決心對他懲戒一二。」

  孟十九見方海應對從容，並不像有所隱瞞，心底倒犯了嘀咕。

  難道方海作為凌壁谷的谷主，當真對『靈鎖』之事毫不知情？

  方海將目光游移到孟十九的身上，「十九，多時不見了。」

  老宗主還在世時，方海與劍靈宗的關係十分緊密，也是疼過、寵過孟十九。

  可前世，孟十九遭人污衊之際將她推入深淵的人，也是方海。

  如今再見他，孟十九心情很是錯雜。

  「方叔叔，你可還好？」

  方海保養極好，毫無老態，深褐色的眼眸下藏著炭火似的光點。

  這是個精明的老者。

  他擺出一副慈愛的面孔，招呼孟十九到身邊來。

  「我還是老樣子，近來顧著些雜事，也許久沒去見你父親了。」

  孟十九走到方海跟前，看著那雙大手臨近，忍不住躲了躲。

  沈茯苓眼尖，登時刻薄起來。

  「孟姐姐好歹出自劍靈宗。為著退婚的事，竟連對著長輩也不恭敬行禮了？」

  孟十九默然無語。

  方海卻一臉慈愛地擺擺手，「十九是個好孩子，不論誰說你因為跟如風解開婚約之事心存埋怨，我是不信的。」

  他語氣和藹，卻隱約透著股無奈。

  「如風是凌壁谷的大弟子，我對他寄予厚望。又想著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還是由著你們自己解決。可到底還是傷害了你，十九，若說我偏袒沈茯苓，可我待你又何嘗不是如親生女兒一般？」

  孟十九低頭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海自以為勸解到位，撫上孟十九的肩頭想看看她是否中了『靈鎖』。

  可他的手卻被另一隻有力的大手攔住。

  「方谷主，還是不要隨便說待誰如親生女兒。」

  出聲的是謝凡。

  他神情平靜，瞳仁里卻閃過一絲極快的嘲諷。

  「如果真的把十九當女兒，會讓縱容弟子毀約讓她遭受被退婚的侮辱；還是以修補封印作為要挾多番欺壓？」

  孟十九緩緩抬起頭，眸底已經蘊滿了晶瑩的淚水。

  是啊，如果父親當真在這裡，怎麼會讓方海這種空有虛名的傢伙一直欺負劍靈宗？

  「這都不是真正的父親會做出來的，自然，也不是人人都配得上做孟十九的長輩，既然無心護她，何必假惺惺？」

  方海被謝凡說得面上青白交加，和藹的假面也有些繃不住了。

  顧如風哪裡見得自己的師傅受辱，不由怒道，「孟宸前輩，你這話過分了！」

  謝凡只淡淡看他一眼，顧如風忽覺一陣碾壓全身的威壓掃蕩而來，五臟六腑仿佛被人篡在了手裡！

  方海察覺到不對，「如風，你怎麼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顧如風心裡的震驚遠遠大於身體的痛苦。

  靈鶴樓孟宸的修為看起來只比自己高一點，可竟然有如此的實力？

  在場的除了師傅，他壓根不相信還有人能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壓！

  可他剛想將這件事告訴方海，好像在逗弄一隻老鼠一樣，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卻又消失無蹤了。

  顧如風只得垂頭不語。

  方海從謝凡身上看不出端倪，只以為他是個輕狂的後輩。又見顧如風不說話，以為是他和孟十九之間糾纏的兒女私事。

  方海長嘆了聲。

  「你說的有理，我愧對你老宗主，也愧對十九。但我們兩派到底有百年的交情。趁這次神瓔大會，如風你好生招待劍靈宗的道友，不要到賽場上有所積怨。」

  「谷主嚴重了，屆時當然是公平切磋。」

  孟十九表面對方海稱是，心裡卻只當這話是放屁。

  不過，眼下她身上中了『靈鎖』，施法者身上亦會落下印記。

  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在顧如風同輩的弟子當中好好搜尋一下，芫華口中幕後黑手。

  顧如風卻求之不得，熱情地招呼孟十九咋凌壁谷內用飯。

  眾弟子齊聚一桌，畫面頓時有些詭異，孟十九一個劍靈宗，謝凡一個頂替的『靈鶴樓』，其餘卻都是對他們二人不假顏色的凌壁谷弟子。

  孟十九知道大敵當前，卻還忍不住瞟那滿桌的菜餚，左右為難。

  謝凡被她這幅苦惱的模樣逗笑了，主動起身替她布菜。

  顧如風看得心頭妒火又起，猛灌了幾杯，借著酒意起身道，「十九，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