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往事（一）

  沈青黛自認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畢竟鶴山這種惡跡斑斑的人，他的愛情故事，她都能安安靜靜的聽下來。

  「你每天都去給他做飯，還是喊他到你家用飯？」沈青黛問。

  楚杏兒搖了搖頭，「都不是，我通常是把飯送到他的家中。他眼睛看不見，讓他到我家，路上多有不便，在他家裡做飯，他和心塵兩人從沒做過飯，兩人都是在買著吃，家裡根本沒有食材，連鍋都沒有。」

  說到這兒，楚杏兒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笑了笑，「可能說出去都沒人信，堂堂燕國的大將軍，每日的飯都是湊合的。」

  「心塵也是個不會做飯的，當時我甚至一度想不明白鶴山是相中了心塵什麼，才把他帶到身邊的。」

  沈青黛也跟著笑了笑，還別說，這個鶴山有些地方還算是……可愛。

  「也就是那段時間，我和他的接觸漸漸多了起來。我是離開皇宮、離開北齊之後，才開始學的做飯，所以做的飯菜也是差強人意。」

  「好在鶴山在吃這件事上並不挑剔。」楚杏兒一笑，「我做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而且從來不會挑毛病。」

  「挺好的，幸好他不挑剔，要是再挑剔一點，就憑你二人見面時的場景，別說給他做飯，不藉機報仇都算是好的了。」沈青黛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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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第一次見到這個鶴山，險些被掐死，難不成還要長公主以德報怨？

  反正換做沈青黛，段然不會對這個鶴山這麼好的。

  楚杏兒被她逗的樂不可支，「皇嬸兒猜錯了，我是不會報仇的。」

  「心塵多次幫我，這點小忙我還是很樂意幫的。況且當時他什麼也看不見，對陌生人提防心重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得了，這個長公主還真是個能替別人著想的主。

  沈青黛抿了抿唇，等著聽兩人接下來的故事。

  「起初，我二人並未說過話，每次他給我開門後，我將飯盒給他，他就會隨手將門帶上。」

  好傢夥……「不請公主進去嗎？」

  楚杏兒搖頭，「別說讓我進去了，他連聲謝謝都沒說過。」

  沈青黛：「……白拿嗎？」

  其實她想說的是白嫖……但是怕因為文化差異，長公主誤會她的話，這才換成了白拿。

  「沒錯，不但是白拿，而且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楚杏兒補充。

  沈青黛一噎，那這還伺候個什麼勁？

  楚杏兒見對面的沈青黛表情來回變化，約莫也能對她的心思猜個差不離。

  「其實現在想一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確實是有點傻了，竟然就那麼眼巴巴的天天送上門。」楚杏兒自嘲。

  沈青黛沒有接話，不過在心裏面狠狠附和了好幾遍。

  豈止是傻，簡直是傻透了。好好的一個姑娘，何必天天去看別人的臉色。

  「本來我以為我和他可能就會以這樣的模式，一直相處到心塵回來……」

  「直到有一天雨夜。」

  楚杏兒話忽的一頓。

  沈青黛不明所以的看了去，見她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而且面上的恐懼肉眼可見，像是在回憶一段不甚美好的過去。

  她沒急著催促，只是看著楚杏兒，等著她慢慢調整。

  又過了一會兒，就在沈青黛想要開口問她還好嗎的時候，聽到楚杏兒道。

  「那個雨夜，可以說是我最不願回憶的過去。」

  「我本來已經打算歇下了，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本想著可能是隔壁的鶴山，就撐著竹傘去給人開門。」

  「誰知，是兩個我並不認識大漢……」楚杏兒臉上的痛苦一閃而過。

  「我確定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們。」楚杏兒眼神堅定，「兩人身上是很濃的酒味，在我開門後，他兩人都直勾勾的看向我。」

  「那個眼神，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剛要問，是不是找錯人了，就聽到其中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就是這個娘們，長的賊標緻……除此以外，兩人還說了好幾句粗俗不堪的話。」

  「幾乎是一瞬間，我確定來者不善，忙扒開兩人，想往外跑去求救，不消說，離我家最近的只有鶴山他家。想到和鶴山的第一次見面，我知道他是會武功的，雖然敲門的兩人很高大，也說不出緣由，我就是相信鶴山能打得過這兩人。」

  「兩人見我要跑，其中一個人直接把我攔下了。他動作很粗魯，扛著我就要往我家裡去。」

  沈青黛嘆了聲氣，這個長公主離開皇宮後，怪不得那麼多人都說她變化很大。經歷了這麼多，變化能不大嗎？

  「我拼命的掙扎，騙他們說我家裡有人。但是兩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其中一個人直接道，我就一個人住……」

  「本能的感覺落在兩人手中，我可能這輩子都要毀了，我拼命的嘶喊。」

  「兩人怕街坊鄰里聽到，於是就給我塞了個帕子，一喊不出聲，我心裡更慌亂了。」

  沈青黛點點頭，示意她自己在聽。

  這兩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就不是什麼好人。

  「當時我很絕望，因為兩個人看我一直掙扎，再也等不及，打算在門口就把我的……衣服脫掉……」

  沈青黛明白她的意思，把衣服脫掉當然是為了方便行一些苟且之事。

  這兩人還真大膽，登門入室還這麼囂張。

  「……再後來，我看是逃不出兩人的手心了，想過咬舌自盡。衣服被脫光的那一瞬間，羞恥感、噁心、絕望……」

  「我閉上了眼睛，甚至連事後自己怎麼和這個世界告別都想好了。」

  沈青黛長長的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日來找長公主，不得不說，這個楚杏兒帶給了她太多的震撼。

  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卻要經歷這麼多磨難。

  「然後，隔壁的那扇木門從裡面打開了。」

  楚杏兒笑了笑，她眼裡的光又一點點的找回。

  別人可能無法理解，但是她可以肯定，就是那時，鶴山在她心裡開始變得不同的。

  「他就像一個英雄一樣，朝我走來。他一句話也沒說，直到走離我半步距離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