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許願
2024-05-30 05:42:59
作者: 月見里
樸素乾淨的門上,因為貼了新對聯顯得有幾分喜氣。謝懷錦不老實,伸出手指去摸對聯上面的字。
「沒完全乾呢,小心手指會髒……」李湛提醒的話沒說完,那邊的手指快速在他臉頰上抹了一下,立馬留下一個黑印記。他手上還拿著沾漿糊的小刷子,笑著無奈搖搖頭,也不顧及,直接拿袖子擦,擦完後問她:「還有嗎?」
「沒有了!」謝懷錦甜甜一笑,小小的眼睛眯在一起像一條縫。其實他擦錯了地方,那個黑印子根本沒掉,謝懷錦偏偏不告訴他,讓他掛著彩頭在府上走來走去。
快夜間的時候,李湛叫蘇御備好馬車,順便叫上謝懷錦一同出去。
紫金馬車中浸著暖意,一股淡淡的木蘭香薰清晰可聞。謝懷錦時不時抬眼看一眼身側的人,胸腔里總涌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李湛回給她一個溫柔的笑。
「今天除夕,外面很熱鬧。」
是挺熱鬧的。街上人山人海,垂髫兒童手中舉著小炮仗,成群結隊肆無忌憚的玩樂。商鋪門店喜慶燈籠高掛,隨處可見門窗上的新年貼畫。天還沒完全黑,卻也有人忍不住放煙花,砰砰的在夜空綻放,消失於瞬間。
謝懷錦趴在車窗上觀望,手指摸到懷中李湛給她的壓歲錢,心中一暖。馬車慢悠悠來到護城河邊,岸邊有人放蓮花燈,小小的光芒委身於花朵中央,慢慢飄遠,直到最後變成微弱的光芒。
「下去走走?」李湛桃花似的眸子凝著她,不等回答已先行下去,謝懷錦只好跟在他後面。
晚來風涼,透著幾股冷意。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岸邊,像無數對出來賞景的夫妻。謝懷錦咯噔了下,因為有這個念頭而羞紅了臉。
岸邊有許多小販,賣蓮花燈賣零嘴的吆喝不斷。李湛停在一家花燈鋪子前,隨手拿起幾隻瞧了瞧,覺得俗氣,扭頭問她:「喜歡嗎?」
謝懷錦上前來看,搖搖頭表示無感。花燈老闆舉起一隻蓮花燈遞過來道:「客官看看這個,中間能放蠟燭,蓮花葉上還能刻字,不少夫婦在我這兒買了當許願燈呢,要不要來一盞?」
花燈老闆為了生意也是煞費苦心,她那樣一個丑不拉幾的丫頭,跟李湛一起被說成夫婦?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了?李湛卻有些動心:「來一盞吧。」
盪著漣漪的河面上不少蓮花燈點綴,謝懷錦蹲在一側靜靜看著他點花燈。老闆說可以刻字,他沒有刻。
蓮花燈點好後,李湛雙手捧著側頭道:「許願吧。」
「難道你不許嗎?」故意買一盞蓮花燈給她許願?
「我是大人,許願是小孩子的事情。」他認認真真的說,這讓謝懷錦不由得遞了個白眼,叉腰板著臉反問:「大人覺得我是孩子?」
「是。」肯定又堅定的回答。
謝懷錦不再與他爭辯,盯著面前燈光正盛的蓮花燈,雙手緊握抵在下巴處,無聲咕噥了一句。隨後李湛彎腰將其放在河面上,看著點點光芒漸漸遠走。
天公不作美,竟淅淅瀝瀝飄起小雨。好多孩童和行人放煙花炮仗的興致大掃,紛紛趕回家去。謝懷錦仰頭看了看,雨勢有加大的可能性。
正好累了,兩人行至一側的茶館落座。李湛叫來小二看茶,熱氣騰騰的茶水讓謝懷錦多喝了幾杯,肚子瞬間暖暖的。
「新年一過,我便奉皇上之命準備去往北方,你跟我一起去嗎?」他眼中有希冀,很想聽到順從的回答。京城之地易陷,並不那麼好待。眼下年關到來宮中並沒發生什麼大事,等將來時辰一到,趙勤查出宮中刺客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知道他什麼時候去賑災,謝懷錦並不意外,只是奇怪問她做什麼?此去山高水遠,跟著不是遭罪嗎?再說,她留在京城是有事要做,瀟灑了那麼多些日子,也該辦點正事了。
「大人去辦公務,我跟著做什麼?只是好奇怪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居然被派遣去賑災?真是說不通。」在李湛沒表明他跟謝懷康真正關係之前,不管他有多好,謝懷錦都不打算放鬆警惕。她說的對,一個丞相不在京城輔佐朝政,卻要去其他地方賑災,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李湛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是他自己要去的。齊國旱災來由已久,百姓生活困難,年年皆不能從根本解決,再加上謝懷康統治期間,地方官員宛如蛀蟲貪墨成風,國庫已經很空了。先皇勵精圖治才有的齊國,不能毀於一旦,也算是為他以前的錯誤買單。
為謝家的江山買單。
對於她的發問李湛選擇避而不答,她總是這樣,有時話語裡帶著刺,要真回答她的問題,恐怕兩人得大吵一架。畢竟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還沒有撕破臉過。
「等會我送你回漪春樓,好好跟你的朋友團聚吧。後兩日我便動身走了,你也不用再去李府。」
那麼快?不等年過完就走?謝懷錦心中起疑,嘴唇動了動:「為何著急啟程?」
李湛眉梢柔和,「我想早點回來。」時間耗費的越久,京城裡會生出很多變故,她也不會安全,「對了,你剛剛許了什麼願?」
她瞅著他道:「祝願丞相大人,長命百歲。」像是句玩笑話。
他輕輕地眨了下眼睛,佯裝不相信:「是嗎?怎麼不為你自己求點什麼?」
她?她身無一物,能求得什麼?又能得到什麼?
忽然街道外面有一行軍隊衝過,他們東張西望好像在捉拿什麼人。蘇御冒著雨趕來,身上淋濕了大半,喘著氣道:「趙勤統領說今晚又有刺客,卻沒有在御書房,而是在汀蘭殿!刺客受了傷,被金吾衛追趕至此不見了蹤影。主子,咱們先回去吧?」
汀蘭殿是于美人的寢宮,刺客去那裡做什麼?謝懷錦暗叫不好,莫非是她的人?李湛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冷眼瞧著街道上巡視的人,除夕之夜見血,似乎不是什麼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