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拿下長公主!

2024-05-30 05:41:46 作者: 月見里

  樓閣交相輝映,宮檐金鳳高懸。

  宮中形勢劇變,巨大的烏雲圍攏之下,上清宮一下子變得很渺小。

  秀靈殿中倒下的兩具醒目屍體,皆華袍在身,死相極為錯愕。

  謝懷錦舉著長劍顫顫巍巍從內殿跑出來,發上華冠搖搖欲墜,慌恐間雙腿癱軟在地。

  忽然,緊閉的內殿大門猛然推開。站在眼前的,是以齊國太子謝懷康為首的一干人等,包括人群中始終最顯眼的丞相大人李湛。他們身後,站著百來名厚重鎧甲的金吾衛。

  「拿下長公主殿下!」

  隨著李湛一聲令下,金吾衛衝進內殿,齊刷刷的盔甲碰撞聲與腳步聲過後,將謝懷錦團團圍住。

  她後知後覺扔掉劍,像扔掉一塊催命符。

  謝懷康緩步走來,面露傷痛句句質問:「父皇母后待你不薄,為何要殺他們滅口?你要帝位,我贈你便是,怎如此大逆不道?」

  謝懷錦看著他,宛如在看一個嗜血噁心卻又裝作大義凜然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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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老臣佝僂身子上前來,目光正義:「太子殿下,長公主大逆不道,迫害皇上皇后,乃千刀萬剮之罪,絕對不能縱容!」好似唯有懲治謝懷錦以後,天下才能太平。

  謝懷康沒有作聲,似在思考該如何懲治。允福公公見他猶豫,故意揚起聲音勸道:「太子,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弒父弒母的大罪!便是尋常人家,也要以命相抵!」

  眾人附和。更有甚者,直接要太子了結長公主性命!唯獨李湛未曾說話,眸子幽深,淡淡盯著地上的人,心裡五味雜陳。

  末了,謝懷康擺手無奈道:「眾位先出去,本太子要跟阿妹說幾句話。」

  「太子,不能心慈手軟……」允福再提醒。

  他當然知道不能心慈手軟,不知盼了多少個日夜才有的結果,這樣大好的機會怎能錯過?

  周圍人群退散安靜下來,謝懷錦狠狠剜他一眼,喉中千般萬般咒怨的話恨不得罵出來!她緊咬著唇眸中萬分沉痛,爬到兩具屍體面前緊緊抱著他們,強忍的眼淚也終於掉落下來。

  早在半月前父皇立遺囑,她便有不好的預感,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阿蓁,你從生下來頂著長公主的頭銜,無限嬌寵,無限風光。十幾年過去,也該厭倦了吧?」

  阿蓁是她的乳名,從小到大沒聽過謝懷康喊過一次,沒想到第一次乃至最後一次,竟是在這種場合!

  隔著半步距離,看地上的人抱著屍體痛哭,哀怨一聲很是無奈:「生死有命,不必逞強。父皇母后如此,阿妹也將會如此!」

  謝懷錦抬頭凝視他,眼中徹頭徹尾的寒:「父皇賜我上陽長公主的稱號,賞我廣陵荊州兩地,其中原因兄長不會不知,倒不必在我面前裝瘋賣傻。」

  「哦是嗎?」謝懷康頓了頓氣息亂了幾分,臉上憤怒悲愴,充滿不甘與絕望,一把捏過她的下巴,咬緊牙關:「你知道那個秘密?」

  下巴處力道不輕,白皙的皮膚上立馬出現幾條紅印子,謝懷錦使勁全力推開他,冷笑:「原來兄長從來只喚我阿妹,而非皇妹,是有原因的。」

  謝懷康眼下肌肉一扯,手上力氣加重,面容更顯陰冷:「一個將死之人,即便你通報天下,誰會相信?你已是本太子的瓮中之鱉,別想耍什麼花招!」

  「呸!你才是烏龜!你才是王八!今日你計謀得逞又如何?我謝家那麼多皇子的冤魂,即便是到了陰曹地府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謝懷康氣極,惡狠狠喚來允福:「來人,押進天牢!」

  「是!」

  金吾衛不會憐香惜玉,粗暴押著謝懷錦往天牢走,容不得反抗半分。臨出殿門時路過李湛,她最後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也認為她是逆黨嗎?也認為她一直覬覦著皇位嗎?

  待人押走後,謝懷康悲痛萬分,跪在屍體面前仰天長嘯:「父皇母后,兒臣不孝,沒能好好保護你們!待兒臣手刃謝懷錦以後,再親自到你們陵墓前謝罪!」

  允福看準時機立馬朝外高聲一喚:「皇上皇后,薨!」

  在場所有朝臣取下官帽,雙膝跪地齊齊愴然悲聲道:「臣等,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黑雲壓城,風起四方。

  清理好屍體後,謝懷康負手站在上清宮的殿門前,眸中湧起雲霧,回頭淡淡一望,心中大松。

  按照先皇擬訂好的遺囑,帝位自當傳給太子,朝中無人反對,都對其追捧夸之,同時也對長公主穢言辱罵。誰能想到先皇從小疼愛的謝懷錦,送他上了死路?

  一時間,宮內外,流言似四五月的柳絮,紛擾不停。

  *

  陰暗天牢中伸手不見五指,謝懷錦衣著單薄瑟瑟發抖。謝懷康看重她,牢房外派十幾人把守,哪怕是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新帝即位,天下局勢大變。

  關押牢中的第五日,謝懷康派來人問話,想從她身上套出些秘密。奈何謝懷錦向來不貪生怕死,緊咬牙關就算死也絕不肯多說半句!

  謝懷康惱羞成怒,絲毫不顧往日情分,下了命令叫獄卒們隨意用刑,無需顧忌她的死活!

  頭幾次獄卒都做做樣子罷了,畢竟人家是長公主。後面一次允福親自到場觀看,獄卒為保性命不敢留情,細長干硬的藤鞭一下又一下,不要老命的甩在謝懷錦身上。

  她自幼嬌生慣養,連被別人掐一下手腕都要留下印子。十幾條藤鞭下來,身上已血肉模糊。

  天牢外面悲樂齊鳴,今日是發國喪的日子。

  被綁在柱頭上的謝懷錦垂著腦袋意識清醒,耳里聽著主持大師一遍又一遍念著悼詞,渾濁的淚沿面而下,低落在血衣上融為一體。

  *

  暗無天日,已經分不清是第幾日了,她穿著縞素,靠在牆角虛弱的很。

  原本美玉生瑩的臉頰上消瘦了幾分,垂下的眼眸更顯幽怨。

  樓道里傳來細碎腳步聲,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如今時候,能隨意出入天牢中的人物,除了謝懷康還有誰?

  「屬下參見丞相,不知丞相深夜造訪,是……看長公主殿下嗎?」獄卒頓了頓問。

  站在李湛身後的蘇御斜眼一瞟:「不看長公主難道看你?」

  「屬下不敢。」獄卒額頭冒黑線,退居一旁。旁人來他們還敢阻撓,可丞相這般大人物,實在不敢冒犯,只好乖乖騰出地方。

  他來做什麼?

  謝懷錦疑惑,身子卻實誠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清冷一如往常的神情後,忍著疼問:「大人是來瞧笑話的嗎?」

  樓道中慢慢安靜下來,隔著一道牢門,兩人都沒什麼話說。

  李湛見慣了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卻從來沒有見過此刻落魄不堪的謝懷錦。身上血衣從濕漉變得黏糊,裸露在外面的肌膚都能清楚看到結疤的鞭痕。

  他心中一窒。

  「人是你殺的嗎?」

  謝懷錦苦笑一聲:「大人何須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叫他們捉我不是你嗎?如此了了大人的心愿不是更好?」

  「今日你來,如果只為了問話,不如不來。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去問謝懷康。」

  敢直呼其名字的,當今只有謝懷錦一人。

  蘇御瞧著著急:「公主殿下,我家主子沒有敵意,你如實回答便是。」

  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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