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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醒來

2024-05-30 04:13:00 作者: 蝸牛Dee

  錦瑟這邊如何頭疼暫且不提,陸三兒這裡,確是手忙腳亂得緊。

  那徐掌柜只說這裡有些日子沒住人,一應之物都有。陸三兒本想尋一間寬整些的房間安置蕭晟住下,不想打開左右廂房的門,這才發現裡頭統統都是大通鋪。

  得,果真是夥計的待遇。

  正房改作了倉庫,胡亂堆著些邊角料。

  陸三兒實在無從下手,只能暫時先將蕭晟安置在了西廂房。

  「你倒是好哦,一個人獨享這一大間。」

  陸三兒似倒豆子般,將蕭晟咕嚕著滾到了炕上,自去點上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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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頭,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盯緊了他。

  「你醒了?」

  陸三兒懵懵地問道。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蕭晟就吐出好大一口血來,嚇得陸三兒趕緊伸手去接。

  只是這手還未觸及到蕭晟的身體,人便又暈暈乎乎倒了下去。

  陸三兒此時哪裡還敢懈怠,立刻換了身外衣,跨上馬兒去尋大夫。

  所幸醫館夜間都是留著燈的,陸三兒熟門熟路揪了個老大夫,拎上馬便走。

  待大夫看過,卻道無妨,「氣血兩虧,加之寒氣入體,喝上幾服藥,好好補補便是。」

  陸三兒奇了,傷成這鬼樣子,都能無事?

  「當真無礙?」

  見他質疑自己的診斷,老大夫鬍子一吹,很是不滿。

  「小兄弟若是不信,儘管另請高明,看有沒有第二種說法。」

  陸三兒舔著臉笑道,「哪敢哪敢,還請大夫開藥,我這便煎上。」

  老大夫卻搖了搖頭,看得陸三兒一頭霧水。

  見他不明所以,老大夫抬了抬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小兄弟,我這什麼都沒帶,你叫我用什麼東西開方子給你?」

  陸三兒鬧了個笑話,不免厚臉一紅。

  說著,便只好又帶上老大夫回一遭醫館,開好了三天的藥,又自行拎了回來。

  熬藥的時候,陸三兒的手藝越發純熟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止不住懷疑,自己前輩子是不是就是個小藥童。

  只是,這伺候占了小若身子的錦瑟不算,這又伺候起她相好的是怎麼回事?

  他一頭費解地晃著腦袋,顯然對自己都產生了懷疑。

  待到一副藥熬好,端到廂房時,房中的人已然醒了。

  一路上的顛簸人未醒,這好端端躺著床上倒不安穩了。

  男子的眼神全然不似先前的凌厲,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水。陸三兒端著藥碗緩緩靠近,他似受了驚的小鳥一樣,抻著雙腿慢慢向牆角挪去。

  「你、你是何人!」

  蕭晟小聲叫著。

  陸三兒揚了揚手中的藥碗,道,「救了你的命,又伺候你喝藥的人。」

  此話一出,蕭晟看他的眼神分明變了。

  那其中的熾熱,看得陸三兒心底一陣發慌。

  「多謝壯士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只能……」

  陸三兒立刻制止道,「你趕緊喝吧,廢話這麼多。」

  蕭晟似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命令一般,也不顧燙嘴,咕嘟咕嘟兩口便將一海碗的湯藥悉數飲下。

  他這般言聽計從,倒讓陸三兒起了幾分好感。

  「我還沒問你是哪兒人呢,怎麼掉河裡了,還傷痕累累的?」

  陸三兒戳著他的傷口,戲謔著問道。

  蕭晟拿著碗的手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回道。

  「我也不知,我醒來便是在這裡了。」

  「我、我想不起來了。」

  他茫然地望著陸三兒,似乎是在祈求他的幫助。

  陸三兒吶吶開口,「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一人許是認得你的。你等她回來吧!」

  二人一時無言,直愣愣地盯著對方。

  陸三兒被這直給的眼神看得有幾分發麻,正打算找個藉口撤了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掌柜的留步。」

  是錦瑟的聲音。

  單聽著語氣,便是說不出的疲累。

  陸三兒忙從門後探出頭去,只見那徐掌柜似哈巴狗一般,對著錦瑟點頭哈腰。

  辭別徐掌柜,錦瑟拴好門,這才往這處走來。

  「想必是成了?」

  陸三兒問道。

  錦瑟點了點頭,當做是回應。她實在疲累的很,手指頭一陣酸麻,肩上也難受得緊。好在這辛苦是只得的,那徐掌柜答應了收留他們。

  「他怎麼樣?」

  陸三兒邊打開門,邊指了指他的腦袋,「好像腦子出問題了,說是記不起來了。」

  錦瑟拿眼望去,昏黃的油燈下,那人垂著眼眸望著手中的藥碗,似乎裡頭有花一樣。

  聽得錦瑟二人進屋的動靜,他抬起頭來往這處望了一眼。

  是記憶中的模樣。

  錦瑟心中一驚,腳步不自覺調轉,直想逃。

  可退路卻被陸三兒擋住,無奈只能頓在當場。

  「恩公說你知道我是誰,可是真的?」

  清亮的聲音響起,將錦瑟的遊絲拉回來幾分。

  她勉力撐著不去想他究竟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試探,強作鎮定地回道,「你是我同鄉的弟弟。」

  陸三兒是不信的,看了錦瑟一言。發現她竟連頭髮絲都透著緊張,想必是在撒謊無疑了。

  「那我叫什麼?」

  男子沒有半點疑惑,眼中似有燈火閃耀一般。

  「狗剩。」

  錦瑟不假思索地回道。

  男子顯然是對這個名字不甚滿意,甚至產生了幾絲懷疑。

  「我總覺得,我不該叫這個名字。」

  錦瑟望了陸三兒一眼,對方心領神會,「你大名叫陸二狗,小名叫狗剩兒。」

  他一幫腔,立刻讓蕭晟抓到了破綻。

  「你不是說不知道我是誰嗎?」

  陸三兒被抓包,頭腦飛速地旋轉著。

  「這、這不是剛去接你姐姐,路上她告訴我的嗎?」

  「哦、這樣啊。」

  蕭晟捂著腦袋,像是信了。

  陸三兒猛吸了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心驚膽跳的。

  「那我為什麼會傷成這樣,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錦瑟胡亂編排著,「我們雖是同鄉,但不熟,我們在河邊救起你的時候,你便是這樣子了。」

  說罷,怕他追問,又接著說道,「你先歇下,明日我們帶你去找認得你的人。」

  說著,便望了陸三兒一眼,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陸三兒回頭望了一眼賜名「狗剩」的男子,心中無比同情地為他掬了一把淚。

  「你不是說他是你相好嗎,這時候又裝什麼相逢不相識的戲碼呢?」

  一出蕭晟的視線範圍,陸三兒便大大剌剌地問道。

  錦瑟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嘆了一口氣。

  「就是他,逼得我自盡而亡的。」

  她神色淡淡的,輕描淡寫說著最為沉重的話。

  「哦,那確實是深仇大恨了。」

  陸三兒莫名來了一句。

  錦瑟噗呲一笑。

  「都是往事了,咱們明日將他縣衙,自然有人會送他回去的。」

  陸三兒心裡跟明鏡似的。

  清河縣的董大人,身份就已經很是不凡了。如今這位,交到縣衙便成了回家。想必不是皇親貴族,就是天子近臣。

  錦瑟不說,他便不問,這便是默契吧。

  可這何嘗不是害怕呢,自己這不尷不尬的身份,想必她是忌憚的吧。

  陸三兒想著,抬頭望了一眼錦瑟。

  這才發現對方早已輕輕地睡著了,月色之下,她的面容似被鍍上了一層白霜般,很是好看。

  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和小若定情的那晚。

  那天的夜色似乎也是如此,算不得皎潔,但十分沉寂。他久經沙場,本不打算成家,但望著她柔和的一張臉,說叫她等他的話,就這樣說出了口。

  那時的小若,是如何反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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