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故地
2024-05-30 04:11:06
作者: 蝸牛Dee
「這是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
蕭晟的手,還未撫上錦瑟的臉頰,就被一個閃躲,楞在了當場。
昨夜的溫存,到了今日仿佛都變成一場春夢了無痕跡般。
蕭晟有些尷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言語間卻止不住地關切。
「你過來我看看。」
錦瑟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茫然望著眼前的人。
五台寺?她連如何出這泰安殿的大門都做不到,又談何去那裡呢?
自由皆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間。
錦瑟兀自咽下口水,乖順地走到對方面前。
「許是夜裡受了涼,沒什麼要緊的。」
她隨意尋了個藉口,解釋道。
這話聽到蕭晟耳中,不免生出了旁的意思。
「可是朕昨夜魯莽了?」
錦瑟聽得此話,起先並未吃透何意。直到對方頗有深意的眼神上下逡巡著,她這才登時通紅了臉頰,口中吶吶,不知如何辯駁。
蕭晟見此,心下暢快無比,拉著錦瑟的手,讓她坐下。
「過幾日,朕有事要出宮去,你可要跟著?」
錦瑟瞪大了眼,當真是有了瞌睡,便來人遞過了枕頭。
可心中又隱隱多了些不安。
「可是去五台寺?」
蕭晟望著她,臉上有些驚訝。
「又是常壽那個大嘴巴告訴你的?」
錦瑟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她心中只覺得後怕,那個男人,究竟在這皇宮之中有多少眼線,能安排一個宮女,更能隨時得知天子的行蹤?
她更加擔憂起雲漠的安危來。
他之所求,不過是自己這個人罷了。錦瑟心存僥倖,想必辛長樂不會對雲漠下什麼黑手。
「朕不日就要行親政大典,要前去五台寺齋戒幾日,這消息想必也好猜。」
蕭晟撫摸著錦瑟的秀髮,溫聲道。
「太后去世之後,宮中大亂,朕倉皇理政,一切手續都從簡。如今天下大定,也是時候補足這些了。畢竟禮法不能廢,也要想著安定民心啊。」
蕭晟嘆息著,身上萬斤重的擔子,終於在此刻有些些許喘息的機會。
錦瑟望著他瘦削的臉龐,比起初識的閒散貴公子的模樣,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帝王。不怒自威,嬉笑怒罵,不行於色。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多了幾分孩子氣。
錦瑟嘆了口氣,頓時有了身如浮萍之感。
誠然,她心底一直愛著蕭晟。
那樣的愛意,驅使著她離開辛長樂,一路風塵,在死人堆里苦苦尋找他的屍身。
那樣的愛意,讓她甘於畫地為牢,留在在深宮之中,一盞青燈,只等著他一人。
可是,她不知道,這樣埋在心底的感情,若是拿出來,會不會就此輸的一敗塗地。
她不見得比得過他的江山。
他也不見得勝得過父女親情。
錦瑟心如明鏡,神思暫定。
「剛才為我奉茶的宮女,往日好像未見過?」
錦瑟不經意地向貼身伺候的春墨問道。
春墨立刻回道,「本該是彩兒的,可她今日不知為何鬧肚子,這才臨時尋了人頂上。」
蕭晟不解,他心知錦瑟不是那等挑理之人,難免留了個心眼。
「是哪裡尋來的?」
錦瑟追問道。
春墨卻不知,生怕主子怪罪,立刻跪地求饒。
「不過閒話幾句,不值得如此。」
錦瑟見此,只得作罷。
蕭晟見她反常,立刻將此事記下,暗中命人去尋此人的來由。
翌日,手下人回稟,說是在深宮的枯井之中,發現了此宮女的屍體。
這一切,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
錦瑟望著那少女灰白的臉,只覺得心間一片寒涼。
昨日還鮮活著的人,今日卻已成了冤魂,怎能不讓人慨嘆。
辛長樂如今,究竟成了何等喪心病狂的模樣!
她不敢想。
蕭晟無比震怒,雷霆之下,宮中又是一次徹底地清洗。
這其中風雨,看得錦瑟又是一陣心驚。
宮中皆道,說這泰安殿的貴人,是個翻手雲覆手雨的主兒,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便能讓後宮風雲變幻。
如此紅顏禍水的名頭,更加甚囂塵上。
好在第二日她便隨著蕭晟離開了皇宮,否則這宮女的閒言碎語,怕是能聽上三五日都不帶重複的。
錦瑟這是第一次隨著聖駕出行。
往日夢中都不得見的情形,看得她眼花繚亂。
蕭晟攜著她獨坐御駕,這樣的恩寵,讓百官忍不住咋舌。
厚厚的轎簾遮住她的臉,也掩去她的神色。眾人只能見那簾後風姿綽約的身影,以及陛下明黃的衣角。
五台寺離皇城並不遠,這條路錦瑟也不是第一次走。
「那時候我還是鐐銬加身的罪人,如今竟搖身一變,成了陛下身邊的紅人了。」
錦瑟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致,不免感嘆道。
蕭晟卻覺得她話裡有話,仍舊記著舊事。
「往事便不要再提了,咱們過好以後的日子,好嗎?」
錦瑟也覺得沒意思,撇了撇嘴,再也不願多說什麼。
「你看你,如今半點不如你的意,就這樣使性子。」
蕭晟笑道,用手指抻開她下撇著的嘴角。
錦瑟被這動作弄得有些惱怒,立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時間,御駕難免顛簸了幾分,嚇得錦瑟再不敢動彈。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幹什麼壞事呢!」
錦瑟薄怒微斥,臉上帶著些許動人的紅暈,看得蕭晟有些心熱。
狹小的空間內,二人的喘息漸盛。
許是意識到了些什麼,錦瑟撐起身子,離蕭晟遠了些。
「早知道不帶著你了!」
蕭晟氣極,啞著嗓子道。
錦瑟不解,「為何?」
空氣愈發濃烈,帶著十足的壓迫氣息,蕭晟欺身向前。
「這不是要齋戒嗎?」
身邊放著這樣大的一個誘惑,當真是自討苦吃。
蕭晟悔不當初,本是想著日日都能見到她,一刻都不願分離,如今看來,竟是苦了自己。
錦瑟見他神色曖昧,哪裡不知他其中深意。
立刻啐了一口過去,罵道,「登徒子!」
既得了這登徒子的名頭,蕭晟索性也做了些不要臉的事。
直到馬車遙遙停在五台寺下,春墨前來請錦瑟下車。
目光所至,她恍惚覺得貴人的唇色愈發嫣紅了,眸光似水,面若敷粉,好一副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