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下落
2024-05-30 04:11:04
作者: 蝸牛Dee
他徑直上前,脫下外衣,坐到榻上。
「朕不覺得自己錯了什麼。」
他的話悶悶的,帶著些許置氣的意味。
「錦瑟,你當真是沒有心的嗎?」
錦瑟心中一驚,當初秦氏在泰安殿外的問話猶歷歷在耳。
她有些生氣,「民女本就是沒有心的。」
蕭晟見她賭氣,不由笑了,「朕有心便是了。」
說著,便拉著她一起躺下。
錦瑟抗拒著,卻不願意。
她望著怡然自在的那人,只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你要什麼,朕都給得起,只要你不離開朕。好嗎?」
蕭晟握住她的手,許諾道。
錦瑟卻不置可否,心中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而至,「我要皇后之位,你能給?」
蕭晟不可置信,「當真?」
錦瑟點了點頭,她並不覺得對方能夠做到,因此隨口便是最離譜的話。
可蕭晟卻當了真,他的語氣中滿是欣喜。
錦瑟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胡說的!」
說著,便扭過身去,將自己的背對著蕭晟。
蕭晟眼角帶笑,似乎總算找到了突破口一般,「說出的話,可不許反悔。」
錦瑟只覺得胸口悶悶的。
她不知如何回應這樣的感情,明明一切已然無望,此時卻被他拉扯著,硬是要重回漩渦之中。
她不知道這樣的妥協算不算的上自私,然而一步一步,就到了今時今日。
「天涯何處無芳草,陛下何苦。」
見她語氣中有了些許軟和之意,蕭晟輕柔地伸手將她攬在懷中。
「情之所起,朕不能自持。」
他的頭埋在錦瑟的發間。
是好聞的花香之氣。她的頭髮,柔軟地似綢緞一般,黏在蕭晟的臉上。他只覺得有些瘙癢之意,卻不忍心拂開。
夜色沉寂似水,如霜一般,打在床頭。
近十五的月色,有了幾分皎潔的意味,很是透亮。
錦瑟睜著眼睛,腦子嗡嗡的,不知如何應對。
須臾一片混沌中似有一葉扁舟而至,乘風破浪,直入心間。隨著那高低起伏的海浪,扁舟不能自持,只能隨波而動,漸漸有了幾分與浪共舞的意味。
一時間風暴至,萬物俱被折騰得澎湃起來。
扁舟在一片混沌中上下起伏,左右搖擺,它只能放任自己,永久永久地沉溺在這樣的激盪之中。
許久許久。
那風雨漸歇,雲消雨散。
小舟早已失去了前行的動力,只能隨波而動,就這樣浮在海上,蕩漾著。
錦瑟擁起被子,瑩潤的肩頭在月色下似一塊上好的美玉。
她心中只覺得羞愧,萬般鄙視自己。
如今這般,算什麼樣子!
身後的蕭晟,似乎覺察到她的異樣,大手一揮,又復將她攬在懷中。
他吻在她的髮絲之上,極盡繾綣。
錦瑟卻覺得羞辱。
「陛下不回去睡?」
錦瑟問道。
蕭晟搖了搖頭,只想貪戀著這一時的美好。
錦瑟閉上眼,當是信了他的話。
可是早上醒來,身邊卻早已沒了人影。
似乎昨夜的溫存都是假的一般。
她心中暗暗嘲笑著自己的期待,無比地寒涼。
那日,蕭晟飲了酒,帶著些許溫潤的醉意,他們跨出了那一步。
似乎他就愈發難以放手。
只是讓錦瑟難以接受的是,這個口口聲聲說著愛自己的男人,卻從不會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醒來。
似乎他們的關係,深處於黑暗之下,不能見光。
錦瑟雖是農戶之女,但如今久在宮廷之中,對這些事,也漸漸有了自己的理解。
她問過常壽,若是得了寵幸,卻不能被記錄在冊,那就說明,她沒有權利為他孕育子嗣。
或者說,就算是偷偷留下了骨血,也不會被承認。
錦瑟只當自己是一時貪歡,不去想那麼多。
但心中的失望卻是掩不住。
她想逃離,想回到雲漠身邊。
這金絲鑄就的籠子,困得她呼吸不能,只覺得壓抑。
一想到蕭晟,那些起初的心動,和之後的難捨,此時都化作了無盡的悔恨。她不是沒有想過,就這樣老死宮中,好好守著她。
可是,卻不能。
似乎是打小自在慣了,在這深宮之中,她只覺得百無聊賴。
每日裡的消遣,不過是去御花園看看,四處走走。
來往的宮女內侍們,見了她,不知如何稱呼,只能呼啦啦跪倒。這樣的尷尬,讓她心中更覺得難堪。
蕭晟卻從未想到此間關節。
只覺得她就這樣陪著自己,便是極好的。
加之每日裡公務繁忙,竟隱隱有些故意忽略掉這些的意思。
只要錦瑟不發作,他便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她的委屈都不存在一般。
錦瑟起身,任由宮女們將自己穿戴整齊。
如今她已然習慣了這樣的流程,換上繁複的宮裝,梳上精緻的髮髻。鏡中的女子,漸漸有了幾分高貴典雅之意。
宮女們紛紛附和著她的姿色,極盡溜須拍馬之能事。
錦瑟只覺得心中漸漸築起了高牆,再也無法對人有三分笑意。
一捧著茶水的宮女,跪倒在地。
「請姑娘用茶。」
茶盞入手,她卻並不離去。
錦瑟不解,對方順著遞東西的動作,偷偷將什麼東西塞入了她的衣袖。
那衣袖寬大,隱去了二人私下的動作。
錦瑟的心,登時咚咚跳了起來。
待到眾人皆散,她尋了個由頭,自己獨自待在內室,這才敢悄悄掏出那方小小的字條。
那字條帶著些許茶香,被浸潤地有些模糊。
錦瑟小心地分離著,生怕耽誤了。
待到完整的一張字條戰線在她的眼前,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無盡的死寂。
「三日後,五台寺,見雲漠,辛長樂。」
短短几個字,其中深意無限。
錦瑟早知道對方不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也想到了他的報復。許是回京之後平淡無波的日子過久了,讓她漸漸鬆懈,下意識地不去想這樁事。
如今噩耗突至,她甚至覺得有些理所應當。
這仿佛才是她認知中的那個人,若是一直毫無音訊,她才覺得不可置信。
她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爹爹一切都好。
希望辛長樂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又去害人。
只是這一切的惴惴不安,到了蕭晟面前,卻半分都不敢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