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過剛易折

  同年五月，孝文帝逝，享年五十八歲。

  舉國哀悼，舉行國喪的時候恭親王為了鎮壓一眾人的躁動，拿出孝文帝的遺召來鎮壓，看著周璃書上位才罷休。

  孝文帝喪過，便是為周璃書舉行了登基儀式，遂改國號：順安，寓意國順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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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安也接到消息，著下月起便去封地。

  長孫公爵自周璃書登基後也沒有見錢睿兒出手，心裡也有些疑惑，難道她真的就甘願將這位置讓給書兒？

  雖然他也明白周嘉措能不能上位，並非錢睿兒一人說了算，但是如果將軍府有什麼意向的話，她斷然是說不出助書兒上位的話。

  錢睿兒一早也接到長孫氏的邀約，要讓自己去他莊子上陪著下棋，閒來無事，錢睿兒也就帶著蕭博去了。

  亭間，錢睿兒手執黑子，看著長孫氏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他想說些什麼，甚至一開始還在想為什麼將軍府不去爭取那位置，面上也不免溫婉一笑。

  「公爵大人以為什麼呢？以為睿兒會風裡來雨里去，持劍踏屍為順安帝登基助力嗎？」

  長孫氏聽到這話不免笑了笑，不免自己搖了搖頭。

  「是老夫多慮了。」

  錢睿兒一棋放下，道。

  「我一開始就說過世您多慮了，先帝最親恭親王，是因為重情，所以定然是不願意看到兒子們打打鬧鬧的，但是心裡肯定是對周璃書有些擔憂的，所以我猜恭親王手上定然還有一封昭書的。」

  長孫氏心裡一沉，錢睿兒此話他豈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廢帝。

  思及此，眼不免閃爍了一番，錢睿兒自是察到了，勸慰道。

  「公爵大人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難道還真的需要侄女反過來教你如何助自己外孫長坐這寶座嗎？我一開始便是說過了，如果公爵大人願意與我交易，我自然是會助五皇子坐那位置的，當然也包括長久坐著。」

  長孫氏明白錢睿兒的話，此刻睨她一眼，隨後下了一棋。

  錢睿兒緊隨其後。

  「我對權勢不感興趣，所以公爵大人心裡想的自然都不會成真。」

  錢睿兒說的是不會架空周璃書的勢力，而只要他能實現之前自己說的那些要求即可。

  長孫氏沉吟片刻，心裡瞭然，朝著錢睿兒笑道。

  「錢侄女的煩心事自然是我這個做叔父的需要為你排憂解難的。」

  錢睿兒也哈哈笑了幾聲，大呼痛快。

  蕭博就坐在一旁看著，直到長孫氏下錯了一步，蕭博咳了一聲，長孫氏立馬悔棋。

  錢睿兒氣不過，揪著蕭博就說他胳膊往外拐。

  蕭博只說要尊老愛幼。

  長孫捋了捋白須，笑著肯定蕭博的話。

  「蕭先生說的話在理，哈哈哈。」

  之後的一月里，雖說周璃書沒什麼建樹，但是也沒有太大的毛病。

  錢睿兒只告訴長孫氏一句話，能安穩就別做明君，周國現下正是國富民安的時代，只要不造作，不腦子壞了，將恭親王熬到老死便是了。

  周璃書在得知給自己指點迷津的便是那日棋館的女子，心裡有些想要見見她，錢睿兒也同意了，趕著一日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入了宮，進了長安殿。

  殿內氣昂，上次一別有半年多沒有見過面了，此刻再次見到，周璃書眉間也帶了更多的沉穩，褪去稚嫩。

  錢睿兒看了一眼一旁的棋盤，勾了一抹笑，顧盼生輝的眸子朝著他看去，隨後轉身便先入了座。

  大太監看見了剛想將人喚起來，周璃書揮手將人趕出去了。

  偌大的殿堂間，只有時不時響起的棋子啪嗒聲。

  周璃書看著那捏著溫潤玉色棋子的女子，有些心不在焉。

  錢睿兒輕笑出聲。

  「陛下，大局為重，莫要失了分寸，美色自會瓦解人的意志，消磨人的神志。」

  錢睿兒活了二十多年了，自然不是錢睿兒這般小姑娘，周璃書的眼神她自然是看的懂的，但是她是一點都對這種小屁孩提不上興趣，甚至有時候聊些話題都聊不到一起去，甚至周璃書已經登基，六月份就要開始擴充後宮，自己珂不想湊這個熱鬧。

  周璃書能感受到錢睿兒的拒絕　，但是仍然不願意放棄，他很難放棄，他惦記了半載的女子此刻坐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坐了龍椅，成了皇上，為什麼她會拒絕自己？

  周璃書繼位前也並沒有娶妻納妾，先前心氣高，不曾喜歡過什麼人，直到那日在棋館碰見錢睿兒，他才飽嘗了一番相思之苦。

  此刻聽見錢睿兒的拒絕，眼也暗淡了些，問道。

  「為何？難道是我不夠好嗎？」

  「陛下！」

  錢睿兒聲高了些，眼神清明的看著他。

  「陛下，感情是雙向的，且不說我喜歡不喜歡你，再則我無法與其他女子共享我的夫君。所以不管陛下是否要美人不要江山，恕我放肆，我錢睿兒自是要尋那心心相印的男子。」

  周璃書看著她眼中的閃著堅定的光澤，他不是個喜歡逼迫人的主，況且捫心自問，自己真能拋下這個位置，只為了和她一個人在一起嗎？那自己長孫一族該怎麼辦？外祖的諄諄教導該怎麼辦？

  錢睿兒看出來他眼中的猶豫糾結，人心她自然是會觀摩的透徹，只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想必陛下心裡也有了答案，陛下的喜歡只是一個執念，那是一個夢魘，等陛下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的時候便會徹底消散，我就不必多言了。」

  聽到錢睿兒的話，周璃書也明白了過來，自嘲的笑了笑，捏了黑子放了上去。

  錢睿兒的攻勢兇猛，一如半年前那般讓他招架不住，但是很快周璃書又發現自己出現了另外的轉機。

  錢睿兒看了一眼周璃書的棋盤，起身道。

  「陛下的棋藝已然是精湛無比，陛下有時候需要的不是絕對的實力，而是絕對的勢力，只要你高高在上，手握重權，誰奈你何？不過陛下還是需要記住另外一點，萬事都是過剛易折，花美易落，風吹水盪，只有摸清那湖裡的暗礁，才能在那海上興風作浪。」

  言罷，便朝著周璃書微微做禮，朝著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