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打獵不是長久之計

  「什麼？珩兄你娶了妻不說，還生了六個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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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軒的眼睛睜大了，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沒想到趙珩點了點頭。周軒多麼希望，珩兄此時能夠依舊對他冷淡點啊。

  他咽了咽口水，終究還是對趙珩的婚後生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就珩兄這般冷淡的性子，是什麼樣的小娘子把他的心給捂熱了，還跟他生了六個孩子啊？

  「珩兄，嫂子人才怎麼樣？能給你生下六個侄子，你跟嫂子一定很恩愛吧！」周軒八卦地湊過去。

  倒沒想到，這回珩兄竟僵了臉，只顧吃拌麵了。

  這下周軒都尷尬了。他他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啊？難不成，珩兄和他一樣，夫妻關係也不好？但那樣的話，珩兄又是怎麼會有六個孩子的呢？他眨眨眼，心中翻江倒海。

  趙珩將麵條扒拉了幾口，想到林玉茗，他就覺得碗中的拌麵不香了。的確，早幾年雖說不特別和諧，但還算相敬如賓；可這幾年，呵呵。

  不過仔細想想，他跟林氏行房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但此後的數年間，林氏竟然一直在生產和休養當中。

  沒想到他還挺厲害的。

  他的耳後悄悄地浮上了一抹紅暈，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將思緒拉回來，趙珩咳嗽了聲，

  「嫁娶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不上恩不恩愛。不過是過日子罷了。」

  「……珩兄，你當真如此看嗎！」周軒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這話真的是珩兄說的嗎，怎麼感覺像是看破紅塵了呢？年少時，他們也不是沒有談論過兒女情事，他還慫恿過趙珩說出他想娶什麼樣的女子來著呢。

  「要是這個，和嫂子關係，不好……的話，其實，其實可以和小弟我一吐為快的。」周軒伸手拍拍趙珩的肩膀。

  「我覺得，嫂子能給珩兄你生下六個孩子，說明她對你的感情還是有的。可能……可能相處的時候是會有些摩擦，但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一日夫妻百日恩，眼睛一眨這日子就過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軒竟開始勸慰起來，聽得一邊的周善一愣一愣地。他家少爺是怎麼好意思，前腳剛說了休妻，後腳就開始勸人家夫妻床尾和的？

  「不提她了。」趙珩嘆口氣，打斷了周軒接下來的話。

  「行。那珩兄，你這些年都做些什麼？養六個侄子不容易吧？」周軒興致勃勃。

  「打獵而已。」

  「這倒像是珩兄會做的事。當年我就覺得珩兄若是去參加武舉的話，肯定能大展拳腳，一舉奪魁。咱們那老山長不也提過，整個龍溪書院就屬珩兄，你的拳腳功夫最乾淨利落，箭術也是一等一的好。」

  「都是舊事。莫要再提。」

  「山中的獵物多嗎？打獵的人多嗎？我倒是聽說，這些年海盜越發猖狂，不時上岸劫掠村莊，使得沿岸不少漁民無以為繼，倒不知珩兄你們那裡如何？」

  「我是玉溪村人。聽你這麼一說，有不少以前常常出海的村民，確實都改下田或者上山打獵了。我還倒是，官府管得嚴了呢！」趙珩聽到這，便把這兩年的情況跟周軒簡單說了說。

  連自己前些時日為了捕到更好的獵物，往山高處走去，受了傷被人從背後射了冷箭的事都提了一嘴。

  他只是覺得周軒是可信之人。也是想問問對方，對於自己懷疑是里正家乾的有什麼看法。

  沒想到周軒聽到這怒從心頭起，猛地拍了桌子，「竟有這等事？！一個小小的里正，也敢目無王法了！」

  周善再次眼觀鼻鼻觀心，郎君你這時候就知道王法了？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那也八九不離十了。以珩兄你的為人，肯定不是隨意猜測。回頭我替你查查這個叫胡永仁的，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周軒將此事記在心上。

  隨後，終於又問了趙珩為何來龍溪縣的事。他這麼些年都沒碰到趙珩，怎地今日竟然碰到了？

  「送人。」

  「原來如此。」周軒點頭，「等下吃完飯，珩兄可有空，隨小弟去伊人軒喝杯茶如何？下午你騎了我的馬回去，應該不耽誤吧！」

  趙珩覺得時間還很充裕，難得和周軒見上一面，他正好有事問問對方，耽誤小半日還是沒問題的。馬他倒是不會騎走，畢竟他借的牛車來縣城。想至此，他便點點頭。

  周軒雖說是龍溪縣叫得上名號的紈絝子弟，但他生平並不好酒，反而喜愛喝茶。尤其獨愛本地的白茶，美人針。

  這伊人軒在龍溪縣一向很有名氣。畢竟它位於龍潭湖邊，位置絕佳，很是受縣上的文人雅客追捧。

  周軒偶爾也會附庸風雅一下，來得次數多了，他倒是愛上了這裡有些寡淡的美人針。軒主知他家世，還專門給他留了一間三層的雅居。

  「行了，你們下去吧。今天誰來都說本官人不在。」周軒支使周善在茶座前烹茶，他走到窗前的美人靠上，將竹簾撐開。

  「從這能看到整個龍潭湖，這龍潭湖水碧清如鏡，高處一望若見大魚浮動，有水涌欲陷之感，堪稱一絕，我常來此處休息。珩兄你下次來，報我的名就成。」

  「軒弟，你，」趙珩想說，這種地方自己定是不會來的。

  沒成想周軒背枕美人靠，看著房梁，好半天才感慨地說道：「珩兄，我周軒雖然是個混不吝的，但知恩圖報四個字我又豈會不懂。當年你兩次救我於險境之中，我周軒心裡，早已把你當成了親兄弟一般。你別說，得知你從龍溪書院退學後，我還找過山長……」

  「那個臭老頭，只跟我說什麼有緣自會再見，屁用沒有。也怪我，當時怎麼就沒想著早些問問你呢。」

  「可能小弟我一直以為，你在書院的學分那麼高，將來是一定要去科考，然後建功立業的。誰成想世事無常，你窩在那什麼玉溪村做了個獵戶，我倒是成了周記的掌柜。哦現在還不是，我爹說等我翅膀再硬些了，再將家業交予我。」

  「甚好。」

  若是別人說這話，周軒指不定以為對方是在冷嘲熱諷呢；但珩兄說這話，那就是真心話。

  他幾番猶豫，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思量說出來，「珩兄，你可有想過到縣城裡謀個差事嗎？小弟以為，打獵不是長久之計……不知侄子們今年幾歲了，有沒有到上學的年紀？」

  趙珩沒想到周軒竟也提到此事，他望向他：「長子也快七歲了，但還未開蒙。六子還小得很，倒是尚能緩個幾年。」

  「那咱的大侄子可得抓緊了，一晃眼他就過了開蒙的好年紀了。」

  「確實。」

  「既然珩兄也有意，不如此事就交給小弟我吧。我周家好歹也算是龍溪縣一等一的豪紳了，打聽打聽看有什麼地方在招人，尤其是針對珩兄，你的長處比較能用得上的。當然我知道珩兄你數算也好，不過做那個沒前途，撐死了將來做個店鋪的掌柜。我就不招你到我周記幹這個了。」

  正在屋中老老實實烹茶的，「沒前途」的周善，手險些一抖。自家郎君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對帳房不待見啊，阿郎給他的任務可真是艱巨。

  「好。麻不麻煩？」若不是對方是周軒，趙珩是決計不會同意的。

  周軒偏轉頭，伸手捶了他一下，「珩兄，若是你還讓我叫你一聲兄長的話，就別跟小弟我客氣。咱倆什麼關係，還用得著說這些虛言？」

  「也是。那為兄便靜候佳音了。」趙珩點點頭。

  「成！等有消息了，我派人到玉溪村給你遞信，到時候你再上縣城來。」

  見趙珩同意了，周軒又提起了一茬，「對了，珩兄，什麼時候讓我見見大侄子們啊？」

  趙珩想起自己家中的幾個孩子，臉上也難得有了絲笑容：「下回吧。下回你跟我一道回去。」

  「這敢情好！」

  周軒嘻嘻哈哈地，已經開始盤算，到時候帶什麼禮物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