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送柳依依回城
2024-05-30 02:03:27
作者: 栗織
林玉茗攔住想要出門的趙珩,眉眼彎彎地,「趙郎——」
「有事?」趙珩總覺得林氏好像是要算計他的樣子,但他又為自己居然產生這樣的想法,而奇怪不已。
「柳小娘子病好得差不多了,她已經向我辭行。畢竟是個姑娘家,這去縣城的路,走著去的話,少說也要一個多時辰。我本想送她,她卻怎麼都不願意。我便想著不如趙郎替我跑一趟,可否?」
「哦。」趙珩說完就要走。
哪知林玉茗拽住了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趙珩掙了掙,居然沒掙開。他偏頭看拽著他的林氏。
誰知對方低著頭,他心下一慌,隨即就看到林玉茗肩膀開始一聳一聳的。
「你幹嘛?」
趙珩抬手捏起她的下巴,果然就見林玉茗臉上有淚水滾下來。他臉現不耐,冷聲喝道,
「別哭了。」
「那趙郎願意走一趟嗎?」林玉茗弱弱地問道。
「行了。我現在就去借牛車。」趙珩是當真無奈,這個林氏看來是學乖了。
哭得那麼傷心,聲音都沒有,竟然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憐惜。他不喜歡看到林玉茗哭,但更不喜歡自己心中出現的這種想法。
其實他本來就打算,親自去送那位柳小娘子的,好歹人家也算是客人。一個姑娘家還不是村里人,誰送都不合適,他這個主人正合適。而且他覺得林玉茗去也不合適,他感覺得出來,林玉茗對柳依依客氣得過頭了。
不過他覺得沒必要和林玉茗說這些。
等趙珩離開院子了,林玉茗立馬用手帕擦乾了眼淚。
她知趙珩對柳依依,貌似確實是沒有什麼感覺,所以她覺得只是送送柳依依的話,趙珩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趙珩又不想和柳依依有過多親密的接觸,正所謂人言可畏,積毀銷金,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
畢竟柳依依要回縣城,若是沒有惹上胡二,她也就隨她一個人回去了;但現在胡二沒事就往趙家跑,放柳依依一個女孩子走那麼遠的路回城,別說她還真是有些不放心。
那種沒人的路上,將女子拖到林子裡、田埂里實施強.暴的例子,她實在是不敢多想。
至少目前為止,柳依依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或者說是她想多了。故而在能力範圍之內,讓一個女孩子免遭惡霸可能的欺侮,她覺得還是有必要的。
當然,人選的問題,她既不放心別人送,更沒有那個膽量自己去送,想來想去只好麻煩趙珩了。畢竟「趙郎」的武力值還是很有保障的!
趙珩很快借好了牛車回來。柳依依已經收拾妥當了,她來的時候就沒什麼東西,這些時日吃穿用的也幾乎都是林玉茗的,故而回去的包袱也很簡單。
她上車前和林玉茗微微欠了欠身,「夫人的救命之恩,依依感激不盡。若將來夫人有了什麼難言之隱,可到縣城的邵氏藥堂來尋我。」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林玉茗身後的六個兒子。
林玉茗客氣地笑笑,「都說了只是舉手之勞,柳小娘子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寒舍招待不周,倒是希望柳小娘子多多包涵。」
「趙郎,路上可要小心著些。早些回家,我和兒子們都在家等著你呢!」林玉茗倒是親熱地和趙珩揮手道別,給大家表演一個夫妻恩愛。
趙珩看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駕著牛車就走了。
林玉茗在身後撇撇嘴,「趙郎」真是一絲面子都不給她啊。
牛車一路晃晃悠悠地,柳依依坐在一邊,抓住車轅,悄悄地看著前面趕牛的人。
很多事情你不去想,不代表它已經消失了,只是被人藏在了記憶深處。
她多希望此刻能夠慢一些,可是趙珩趕牛的鞭子卻沒有任何慢下來的意思。
「郎君,」
柳依依心下卻叫著「司鹿哥哥」。
趙珩倒是聽到了,他回頭看柳依依一眼:「板子下有乾糧和水。」隨即轉回頭去。
柳依依心頭百轉千回,最終卻只問了一句話:「我看郎君倒也不似一般獵戶,像是也曾上過學?」
「所以?」趙珩心想,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念過幾年書,識得幾個字,並不能改變什麼狀況。
「我覺得郎君是胸有大志的人,不應該在一個小小的村莊裡埋沒了。若是有機會,郎君是否有心去城裡,找個謀生的活計?」柳依依斟酌著提議。
即便趙珩有可能不是她要尋找的「司鹿哥哥」,但是只要有一線可能,她也不想「司鹿哥哥」永遠窩在這個小山村里,一輩子靠打獵為生,庸庸碌碌,虛度此生。
而且當年僅僅八歲的「司鹿」,眼裡覬覦的可是樓主的位子;如今這個趙珩,怎麼能只想著在山裡打一輩子獵呢?
趙珩沒有作聲。但柳小娘子這話倒也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可是家裡的情況擺在那,他這些年沒有辦法將幾個孩子,獨自留在家中。林玉茗的那個性子,保不齊哪天六個兒子也成了二伯娘磋磨的對象。二房對他是略有忌憚,但是林氏可就不一樣了。
他只要一想到這個事,就沒辦法離家太遠。還好當年在龍溪書院讀書的那幾年,他跟著書院的教習練了一身不錯的功夫,打獵貼補家用其實是沒問題的。
唯一的問題也就在林氏。家裡好不容易攢下的錢,大部分都讓林氏孝敬給了二房了,以至於他後來不敢把錢給林氏,也不敢放在家裡了。
「郎君是心有掛牽吧?擔心幾個小郎君?」柳依依捏緊了袖子。她只要一想到司鹿哥哥,和林氏這樣的村婦結了婚生了孩子,還是六個兒子,她就嫉妒得不行。
「郎君如此顧家……夫人真是好命,竟能覓得郎君這樣的佳婿。」柳依依說著說著垂下眼來。
趙珩心下冷笑,林氏可不覺得他是什麼「佳婿」。一直都在哭訴,她林氏自從嫁給他趙珩,吃不飽穿不暖不說,兒子們也跟著受罪,一家人還要被村里人當面背後地嘲笑,都是因為所嫁非人。
「柳小娘子,你還未出閣吧?嫁娶之事,不是你該議論的。」趙珩的鞭子打在牛背上,半晌才回了一句。
柳依依沒想到,趙珩和她說的最長的話,竟然是覺得她說了不該說的。
她當下心裡一緊,「不,我不是……郎君你誤會了。」
她輕聲解釋,「夫人救我一命,此恩無以為報。且不談,要養活六個孩子本就不容易,倘若以後小郎君們還要上學堂讀書,僅憑郎君一人打獵的話,想必是難以維繫的。我也就是想到此,便趁機跟郎君聊一聊罷了。若有唐突之處,還請郎君不要跟我一個小娘子計較。」
趙珩沒再言語。他當然也有想到,長子已經到了開蒙的年紀了,故而他從去年開始就教他識字。但不管怎麼說,他也只能把在學堂里學過的東西,大致給大狗子說一遍。若要論系統的學習,恐怕還得上學堂。
柳依依見趙珩不說話,想來他應該考慮到輕重了,便點到為止。
接下去的一路,她也是盡力把握這段難得的二人時光,將成年後的「司鹿哥哥」儘可能地刻在腦海里。
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