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舅舅

2024-05-30 01:50:42 作者: 肉肉肉圓子

  姜萱昨夜睡的晚,早起時便覺得頭昏沉沉。觸手一碰,有些微燙。

  她吐了口鬱氣,責怪自己的身子骨實在孱弱。

  「娘子可是起了?」碧荷在門外小聲問詢。

  姜萱道:「去請名大夫來。」

  話音落下,碧荷與松柳端著洗漱熱水進了門。先看她臉色蒼白,又看她菱唇起了皮屑。

  

  「娘子可是受了涼?」碧荷說著,瞪了松柳一眼。「讓你夜裡伺候娘子,你又跑到哪裡偷懶去了。」

  松柳不安的挪動著步子,耷拉著腦袋,說不出一句辯解。

  「好了,你怪她做什麼。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還用人看顧著睡覺不成。」姜萱身子骨不爽利,脾氣也比以往大一些,臉色一沉,便讓碧荷不敢吭氣。

  「婢子這就去請大夫。」松柳忙說。

  碧荷揮揮手,讓她趕快去。

  「娘子胃口可還好?廚房準備了碧粳米煮了粥,還有胡姑姑做的小菜。還另有些糕餅等點心,問娘子可要一同吃。」

  「胃口倒也尚可,便用些粥水吧。」頓了頓,又道:「我怎麼記得碧粳米前些日子吃完了?」

  碧荷揚著小腦袋笑道:「知道娘子喜愛,蕭公特意命人想盡辦法又採買了些,昨日便送入府中了。昨日娘子歸來,為何十三娘對娘子咬牙切齒?既有娘子應沈大娘之約,去了沈府玩耍。二則也有蕭公令人送的這次碧粳米一事,惹了她眼紅。」

  姜萱大清早聽了兩句閒言,倒是勉強露出一抹淺笑。

  姜若和她一向不對付,她也沒那心思偏要和姜若做朋友。見她過得不開心,她心裡還是有些爽快的。

  「舅舅也真是的。明知道姜若心眼小,每次送東西來都要大張旗鼓。」

  碧荷抿唇一笑:「娘子想笑就笑吧。娘子是沒看到,每回蕭公令人送東西來,十三娘嘴上不說,可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那些禮品上。唉,婢子都替她累得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身,偏要和娘子爭個高低。」

  蕭公蕭鼎山是姜萱之母蕭霓的兄長,兩人一奶同胞,流著相同的血脈。蕭鼎山比蕭霓要長上八九歲,幾乎可以算是看著妹妹長大,關係自然不同。

  且不說他瞧不上庶出的小簫氏,便小簫氏之後利用蕭霓和姜延波勾搭一起,就足以讓他對任何與小簫氏有關的事厭惡至深。姜若作為小簫氏女兒這一點,從根源上就是蕭鼎山唾棄的對象。理所當然的,他自然也不會將一個庶妹生下的野種當作外甥女般對待。

  姜若卻覺得自己的母親是蕭家人,又是綏安伯府的大房夫人,理所當然要享有和姜萱同等的待遇。不過這種想法,在某一次蕭鼎山派人送禮物後徹底打醒。

  碧荷猶記得那一日的場面是如何的混亂。

  蕭府的禮物也送了幾年了,誰知道姜若怎麼會突然發瘋,要將禮物留下一些。剛巧姜延波路過,也不覺得此舉有什麼奇怪。趕巧,那日負責押車的正是蕭公的親信,一個叫黃英的管事。

  那管事個頭不高,臉上一直帶著笑,可出口的話真是不留情。

  他也未曾破口大罵,只用鄙夷的目光看了看姜若,又看了看姜延波,問了一句:「既是庶出女生下的孽種,竟妄想和嫡女享有同樣的待遇,這就是綏安伯府的規矩?」

  這話不僅罵了姜若,也打了姜延波的臉。作為親爹,姜延波又如何不知道姜若的出身不光彩。妻子剛過世一月,他便著急娶妻,無外乎是小簫氏珠胎暗結。

  他惱怒這管事不通人情,又惱蕭家好大的威風,當即甩袖離去,還放出諸如『以後姜家與蕭家再無瓜葛』,『他蕭鼎山不過是一介商賈』之類的話。

  黃管事只笑笑,未曾說什麼。但半月後,綏安伯府去的下人出去採買,皆是受到阻撓。無論是米行還是布行,便是一家小小的醬料鋪也敢給他們臉色看。

  去別的地方採買倒是成,可價格不僅比過去貴了少許,拿到的東西成色也不如以往。老太太還在管家,一看這架勢忙讓人去叫了管事們,知道了事情經過後,便將姜延波叫到了院子裡。

  二喜手舞足蹈的與她說起那日的情形,只能用一句話形容:郎主被老太太罵的狗血淋頭。

  姜延波不理庶務,哪知道這些年綏安伯府對外採買的大頭皆是來自蕭家門下的商鋪。花的是低廉的價格,買到的是最優質的東西,這還不是看在姜蕭兩家的姻親關係。可姜延波一句話就要斷了與蕭家往來,依著蕭鼎山的性子,要是能忍才怪了。

  事情最後,以姜延波親自帶了禮物上門賠罪才算了事。至於姜若,此後也是萬萬不敢管蕭鼎山叫一句舅舅了。沒看見小簫氏出嫁多年,連三朝回門之禮都省了,便知道蕭家有多不待見這個嫁出去的女兒。

  只要蕭鼎山還在蕭家的一日,小簫氏母女就不可能邁進蕭家的大門一步。

  碧荷想到這兒,又是怪笑,又是舒爽。

  松柳的腿腳快,直接對外的小廝知會,便有人去請相熟的大夫。

  姜萱剛用過朝食,女醫便上門來。為她診了脈,說她體弱嬌貴吹了風,需要好好休養。

  沒多久,周老夫人便差了王嬤嬤過來探望。

  「七娘的身子骨的確是差了些。」

  「是啊,七娘子小時候的身子骨雖差,但也不算弱不禁風。」王嬤嬤未加思索的說了句。

  周老夫人聽了這句話,怔了下,旋即長嘆了聲:「我這個為娘的沒把孩子教好。」

  姜延波什麼都不像他姜老太爺,惟獨在花心上,像了十成十,甚至還隱隱有青出於藍的架勢。他還年輕,不知道年紀大了,還會做下什麼糊塗事。

  「要是老四還在……」周老夫人嘀咕了聲,想到早逝的孩兒,心口又是一痛。

  王嬤嬤見狀,忙安撫:「夫人也是有難言之隱啊。綏安伯府的爵位還得傳下去,無論如何不能在庶子之間選出世子。」

  「怪我……」周老夫人潤了潤眼角,「大郎都這把年紀了,還沒有個男嗣,太愁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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