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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舊夢已至

2024-05-30 01:50:40 作者: 肉肉肉圓子

  夜間,姜萱睡的不甚安穩。

  究其原因,大約又是夢到一些不堪的『往事』。

  如姜思……就是已經夭折的姜三郎。

  夢中,幼年那張惹人厭煩的臉已經長大,一身油滑,十二歲的年紀就開始流連各大青樓。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有了幾個相好,還在外面置了一房外室。

  姜家一夕落敗,女眷們也要充入教坊司。

  那時的姜萱已經有了美貌絕艷之名,又因盛名在外,加之小簫氏從中作梗,將近雙十還未許人家。聽說她要落入教坊司,不知道有多少人摩拳擦掌,想著辦法把人贖下。

  而姜思為了不被送去充軍,要把她帶去送人。那日他飲了酒,竟意圖對她不軌,還口口聲聲稱:「反正是要給男人睡的,倒不如心疼心疼你親弟弟我,讓我也解一回饞。我的好姐姐,你不知道我每回見到你,身下就……」

  那時的姜萱哪裡見過這種情形,除了尖叫亂跑,什麼都做不了。被身高馬大的姜思拽住,扯了衣襟。要不是呂嬤嬤闖進來,一把柴刀要了姜思的腦袋,她的清白必定不保。

  

  所以,哪怕那時的姜思才三歲,還未有個確定的姓名,也讓姜萱厭惡至極。

  她已給過了他那麼多的機會,可一個才三歲的奶娃娃,就能把人命至於不顧。甚至為了懲罰婢女,下令除去她的外褲,讓她當著滿院的小廝如狗一樣爬,最後還縱著護衛將人給害了。

  這件事雖被小簫氏百般遮掩,一點風聲都沒能流出去。可姜宣只要有心,又哪能不知。

  俗話說三歲看老,所言不假。

  除了他,也算是除了一害。

  姜萱在夢裡看到姜思,又經歷了噩夢般荒唐的一夜。她跌坐在血泊里,怔怔的看著窗外的落雪,直到一雙眼睛……

  「呼——」

  她猛地坐直身子,一身冷汗已經將薄衫浸透。

  是誰?為何她偏偏想不起。

  自她入夢來,總會出現一個辨不清面目的人。這人會伴在她左右,有時是擦身而過的路人,有時又是救她的俠士,甚至是……

  她猛地捂住臉,低咒一聲。

  夢到姜思這個晦氣東西不算什麼,可連著幾天夢到和這個看不清臉的男人纏綿著實讓人遭不住。

  難不成還真應了春日思凡?

  「娘子?」

  松柳在外間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的問了聲。

  「拿水來。」

  一杯溫熱的水遞到手裡,姜萱飲了幾口壓壓驚。可睡意已經全無,只讓人點了燈,拿本帳冊看。

  或許是入睡前看了些腌臢事,才夜有所夢。

  姜延波也出息了,為了好前程,就要把她送去武德王。姜若還真沒說錯,這武德王不正是瘸子。

  武德王與其他皇子不同,他非聖人親子,乃是先皇后謝氏的唯一子嗣,亦是先帝的唯一嫡子。他生時,其他皇子已出宮建府。聖人的大兒子,甚至比武德王還要大上幾歲。

  叔侄們一般長大,可惜在武德王沒成人時先帝就先故去,並傳位與今上。隨後又過兩年,先皇后也緊隨其後。因此,民間傳聞倒也不錯,武德王邢克父母,並在今上教導下長大。缺乏父母管教,加上兄長溺愛,養成了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一度有傳聞,說他日必將長成個混世魔王。但誰也沒想到,武德王受封第二年外出打獵,會因為驚馬摔斷腿,從此不能行走。

  受封武德,可無德又不良於行,還真是諷刺。

  即便如此,武德王也不是一朝落敗,成了喪家犬。他的兄長乃是天子,他的母族則是陳郡謝氏,他的祖父乃是兵馬大元帥,他的舅舅們皆手握兵權。就算他只做一個閒散王爺,只要謝氏不倒,他也是風光無限。

  姜延波和四皇子交好,有意扶持四皇子登位。那必定要招兵買馬,而武德王背後龐大的家族正是不二人選。

  相信其他幾位皇子也是同樣的想法,只可惜武德王自不能行走後性格大變。

  武德王少年時性格桀驁,但英武絕倫,一桿長槍挑遍校場,滿長安的貴胄就沒有不怕這位祖宗的。聖人疼寵,天大的簍子也給他摟著。又說他十四歲時便隱姓埋名,入漠北軍,對匈奴一戰成名。此後入長安,面聖人方知其身份。

  聖人龍心大悅,直言:「吾弟似高祖英武,當為武德。」

  誰人又能想到,數年後他性情大變,竟令人將兩名妾室斬殺湯池,甚至命令壘期鍋灶,要烹食之。

  只後便有傳聞,當年武德王伏擊匈奴時已是彈盡糧絕。為支撐性命,屠殺匈奴兵一十三人,直接用烈火烤制,同僚食用果腹才堅持到援兵。

  要說此事為假,可之後有人送入武德王府中的大小妾室,亦或是戲子孌童,都逃脫不了一個死。或死的悽慘,或死的無聲無息。

  送上府的都是命如浮萍的無根人,要真把自家女兒送去,僥倖得了好處也罷了,說不準背了個賣女求榮的惡名,還討不到半點好處。

  綜上所述,足以說明武德王不是那麼好討好的人。可他手裡的兵權太饞人,說不定連聖人都要眼紅。

  聖人龍精虎猛,據傳仍舊能夜馭三女。而皇子們年紀漸長,對皇位哪能沒有覬覦之心。如今沒有立下東宮,難免要起異心,而武德王就是拉攏的最佳對象。

  眼前的字跡模糊,姜萱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不無感慨道:「他可真敢想啊。」

  看來這幾年她在眾人面前偽裝的嬌弱乖巧早就深入人心,不然姜延波也不會把主意動到她身上。他也不想想,萬一她沒能討好武德王,也成了王府的一抹孤魂,他可賠了夫人又折兵。

  哦,不對。對姜延波不過是死了個女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年紀正當時,還能生。

  只可惜他腦筋不行,也不想想就算他日四皇子繼承大統,他姜延波又無男嗣承爵,還不知道要便宜誰。

  唉,這沒兒子也有沒兒子的好處。

  姜萱將帳冊合攏,吩咐松柳:「給花果去消息,她兩個女兒的姻緣我管了。」

  像她這種女兒家可不好做那些打打殺殺的營生,逐個擊破才是道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就看是誰的本領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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