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元春晉封尚書多虧賈玖
2024-05-30 01:08:39
作者: 幼稚園大師
時間拉回到卯時,大明宮。
今日沒有大朝,崇德帝一早命人宣閣老和都督們進宮,並和他們開了個小朝會。
打發一眾股肱之臣離宮後,崇德帝便領著戴權,帶著十數位宮娥內侍們出了大明宮。
重華宮,甘露殿。
彼時的崇德帝,正規規矩矩地站在殿中的台階前。
夏守忠和戴權離得遠遠的,他們二人微微躬身立在殿門處,猶如兩樁木頭人。
太上皇右肘撐在龍椅扶手上,左臂輕抬,揉了揉額頭。
良久,太上皇睜開微閉的眼睛,嘆了一口氣,說道:「會寧伯的事,便由你與內閣看著辦吧,朕,不過問。」
「兒臣遵旨。」
太上皇臉色凝重,朝台階下的皇帝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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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聽聞…十六年前,你那皇兄隨朕巡幸江南時,於民間寵幸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後來又有了身孕。
據、梅花衛探尋得知,那名女子在臨盆後,便因失血過多而身亡,皇室的血脈,後被那名女子的親人給抱走。
近年來,梅花衛經過多方打探,尋到了當年的穩婆,經多方求證,梅花衛上報,那名女子生下的,確認是你的皇侄,只是多年來,梅花衛一直探尋不到,朕那皇孫的蹤跡。」
說到這裡,太上皇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追憶。
而後閉起眼睛,開始沉思,半響才悠悠說道:
「不管你二皇兄曾經做錯了什麼,你那個侄子總歸是沒有過錯,朕已上了春秋,唯一的念想,也就是希望能夠享受一下,於民間俗稱的天倫之樂。
朕,希望在朕百年之前,能夠尋回那名流落民間的皇孫,養在朕的膝前頤養天年。」
太上皇說到一半,微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發現皇帝臉色平靜,神色間並無異常。
實際上,崇德帝在聽到那句:二皇兄還留存有血脈在民間時。
向來鎮定自若的皇帝,心頭卻是猶如被千斤般重擊,心神劇震。
『難道?因朕無後,父皇意欲將大位,傳給前太子那位流落民間的侄兒?』
崇德帝兩個皇兒均是少時夭折,最後一位皇兒,也在他登大位一年後爆斃。
如今四十有二,除了幾個公主,再無一位子嗣。
崇德帝當年剛一上位,下旨讓所有勛貴挑選子弟以充邊軍。
目的就是想從這些勛貴們的下一代入手,以謀軍權,藉此來鞏固自己的帝位。
太上皇還有其他的皇子,但統統都不是四任皇后所出。
四任皇后只有兩位有所出,其中一位便是皇長子晉王的生母孝憲皇后。
最後一位,便是崇德帝和前太子的生母孝懿皇后。
孝懿皇后因太子作亂,怒急攻心下一病不起,後來聞知太子起兵,最後落得一個兵敗身亡的下場,沒過多久便薨了。
而重華宮則有皇貴太妃、劉太妃、王太妃有所出。
此前,父皇曾一度暗示過,讓他從宗室裡面,挑選一位皇侄過繼他的名下,以便承繼下一代的大統。
今日聞聽太上皇的話,如何不讓崇德帝心神劇震?
良久,太上皇悠悠嘆了一口氣,說道:「朕的皇子那麼多,惟獨挑你來坐這個位置,看中的除了你的毅力、魄力,更加看重的是,你心裡裝有皇室親情。」
「十六年前,朕與你二皇兄巡幸江南,留你與…你大皇兄在神京監國,你大皇兄涉謀逆,他的舊部眾人都已經打進皇城了。
因你不願與他同流謀逆,他的部下都已經出手傷了你。最後,你雖力挽狂瀾,然而,你卻只是下令禁軍將晉王府圈禁起來,而那名傷你的將領,你也沒有過多苛責。
由此可見,你連不是一母同胞的皇兄,都可以網開一面,更何況,和你一母同胞的皇兄,他留下來的唯一血脈?
父皇老了,不想孫兒流落在外,畢竟是咱們老張家的血脈。
而你,除了要做好這個皇帝,更重要的,便是替我們老張家,替我們大周皇室,多留一點血脈。
你那兩個皇兒前後夭折,祤兒又爆斃,你至今無所出,看來是你後宮出了問題,朕思來想去,準備挑個好日子,著禮部大選天下,選秀以充你的後宮。
前幾日,朕宣了禮部和戶部的人問話,才得知國庫多有匱乏,時惟國朝多艱,你後宮尚有幾位勛貴出身的嫡女,當可酌情挑選。」
崇德帝聽後,微微低頭,恭敬領旨。
然而,他的心裡卻是不斷地反覆揣摩。
父皇、真正的深意?
見皇帝沒有異議,太上皇又道:
「因前朝太后一事,太祖留下祖宗家法,後宮女官若於一年內,勤勉侍中,歷經品性、處變、立綱陳紀、首嚴內教,方可進封妃號。
你後宮中的那些女史,出身清白,大可從中挑選幾位,晉封鳳藻宮女官、尚書,一年後,再擇優賜下封號。」
「兒臣遵旨。」
崇德帝領完旨,沉吟一會,說道:「父皇,兒臣尚有一事,需請教父皇。
關於寧國府子弟,賈玖述功封賞一事,幾位大學士和公侯們,因會寧伯一事爭論不休,故、兒臣請命父皇,該怎麼拿個章程?」
太上皇眼睛眯起,突然來了興趣,問道:「噢?他們爭議的是高了還是低了,又或是功過相抵?」
「回稟父皇,幾位大學士認為應當封爵,但那些公侯們卻認為不妥。
雄武侯提出異議,言賈玖與會寧伯府的衝突,雖起因在宋玉,但賈玖無視大周律法,竟以堂堂千戶之身打進伯爵府。
故而,當應功過相抵,且待以後添新功,再一併另行賞賜。」
太上皇眉毛一掀,嘴角輕輕翹起,卻是反問崇德帝一句:「皇帝你怎麼看?」
崇德帝略一沉思,抬頭說道:「兒臣認為,賈玖只是追進會寧伯府救人,而非打進去救人。」
皇帝將「追」一字,稍微壓重了語氣。
太上皇聽後,眼角浮起一絲笑意。
良久,太上皇半閉著眼睛『哼』了一聲。「他們這是兔死狐悲,咱們老張家卻不能小氣。
畢竟,其他所有的功勞,皆是比不過他截殺的那批人,皇帝當記下這句。剩下的,你自行作主便可。」
太上皇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微微皺眉。
而後面無表情地說道:「聽說賈玖向你貢獻了雪鹽製作方子,想來此人對鹽運一道頗有心得。
半年前,監於湖廣鹽引引起的鹽荒事件,兩淮又是我大周鹽稅重地。
前幾日,揚州鹽院那邊上了一道奏摺,林如海上本,最近從四川那邊,頗多井鹽流入兩淮之地。
林如海請示朝廷,加派人手前往揚州一事。明春,皇帝倒是可以派此人下江南,予江南省兩淮採風鹽政,賜其繡衣衛官身腰牌,准其便宜行事。」
說罷,太上皇揉了揉額頭,笑道:「朕差點忘記了,這賈玖,還是龍虎山正一派上任天師的掛名弟子,皇帝到時替朕,賞他一件賜服罷。」
崇德帝聞言,心神一凜。
父皇,這是要拿賈玖南下當刀?
還是另有他意?
單從戴權描述,以及觀賈玖其人的行為,自己對他的印象,卻是頗深。
此子重情義,知禮孝,當值好好栽培。
想到這裡,崇德帝向前一步,揖禮道:「父皇,兒臣認為,如果直接打著鹽運巡按過去,未免會使下面人心惶惶。
倒不如讓他以江南省巡按使的身份下去,再讓他與林如海秘密接觸。父皇,您看如何?」
太上皇聞言,啞然一笑,對皇帝如此維護一人頗感詫異,遂擺了擺手說道:「皇帝自行看著辦吧,朕乏了。」
聞言,崇德帝神情恭敬,朝高台上的太上皇一拜,而後領著戴權,退出了甘露殿。
崇德帝一路沉思,回到大明宮紫宸殿。
戴權則是在殿外門口停了下來,接過一個繡衣衛千戶的兩封密折。
拆開其中一封繡衣衛密報,細細觀看起來,閱至一半,戴權瞳孔猛地瞪圓,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
看完,戴權呵呵怪笑兩聲,這才抬腳進了殿門。
坐到龍案後面的崇德帝,正準備著手撰寫封賞賈玖的旨意,突然瞥見戴權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崇德帝沉聲喝問:「何事?」
「啟稟萬歲爺,早間吩咐兒郎前往寧國府,尋賈…千戶拿雪鹽方子的人回來了,這是方子,請萬歲過目。」
崇德帝接過,拆開粗略看了一眼,眉頭一掀,覺得有點頭昏眼花,看不懂。
惟一手字體賞心悅目。
「你好好挑選人手,讓他們好生按照這個方子生產,倘若,有誰膽敢泄露出去,違者誅族。」
戴權連忙躬下身子,恭聲領了旨意。
隨後,戴權想了想,還是將賈玖被賈珍派人趕出寧國府的事,詳說一遍。
以及寧國府賈珍,意欲將賈玖逐出賈氏一族的事情,說了出來。
崇德帝聞言,虎目精光一閃。
沉思半響,皇帝目光中閃過一絲異色,說道:
「戴權,擬旨,賈氏女入宮選侍多年,勤勉有加,著,晉賈氏女為鳳藻宮尚書一職。」
皇帝口述,戴權執筆修辭一翻旨意,很快,便擬好一道聖旨。
兩位小內侍抬來玉璽。
戴權小心翼翼地將玉璽捧出,沾了沾硃砂,在那道聖旨上面,加蓋了大印。
將那道聖旨捲起裝好,戴權躬身告退萬歲爺,倒退著出了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