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今日便被賈玖一網打盡

  賈玖來到門前，先是深呼吸了一下，這才推門出去。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賈珍。

  見房門被打開，第一時間從坐椅上起身，神色慌張地朝房門衝去。

  只見『嗖』的一下，人已經從賈玖眼前消失不見。

  賈玖抬手張了張嘴巴，見狀只好閉嘴。

  沒過多久，裡面馬上傳來了賈珍『孝順』的哭聲。

  賈赦見賈玖出來，臉上的神色雖說不上悲憫，卻也是神情懨懨，問道。

  「玖哥兒，你敬叔現今怎麼樣了？還撐得了多久？趙太醫先前讓我們早作準備，是不是過不了這個年了？」

  

  賈政也是一臉擔憂地看了過來。

  賈蓉賈薔早已經離得遠遠的。

  生怕這些長輩們一個個看自己不順眼，一言不合便開罵。

  「唉！我也說不好，一會赦叔和政叔進去看看便知。」

  說罷，賈玖復又回到樹下站定，望著不遠處的積雪沉默不語。

  賈政神色憂鬱，畢竟賈敬算是賈家的一面招牌。

  一門進士，哪怕是放進他們這種鐘鳴鼎食的勛貴家門，也是一種無上榮光。

  如今的大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賈珍神色懨懨地出來。

  賈赦和賈政沉著臉，前後腳走進賈敬的房門。

  等賈政他們出來，這時已經寅時四刻。

  已經有公雞開始打鳴了……

  賈赦扶著老腰及至院中，眼神暗淡無神，搶先一步說道：「折騰了這一夜，我得回去補覺了，哎！」

  說罷，賈赦也不管其他人，帶著自己的隨從離了院落。

  賈政臉色陰鬱，顯然是見過賈敬的狀態，情知確實是熬不了多久。

  似有不甘，賈政回首深深望了一眼房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迴轉身子，賈政撫著頜下小鬍鬚，對賈玖說道：

  「牧之，瞧這天色，老太太那邊許是已經醒了，一會你隨我回西府，先隨我一道用罷早膳，我再帶你找老太太請安。

  你離開這三年，老太太還經常念叨過你，如今你已經回京，總歸是要見見老太太，如若得知你回府，卻不願過去見她，想必她會懊惱一陣子。」

  得……！

  今夜是別想睡了！

  「政叔，反正天快要亮了，要不你就在這邊用過早膳，再領玖弟回西府？」

  這時的賈珍，對賈玖的稱呼變了，似乎瞧著賈玖的臉色也舒坦了許多。

  也不知道賈敬和賈珍說了什麼。

  賈珍這時的前後變化，確是讓賈玖心生懷疑。

  賈政瞧了瞧天色，折騰一夜，這時的肚子確實也餓了。

  「那便有勞珍哥兒了。」

  賈珍見政叔應承下來，趕緊吩咐下人備膳。

  這時，一位衣著光鮮的女子端著藥膳進了院落。

  其身穿一件雪青蓮紋刺繡、鑲領對襟披風，裡面是一件白色的交領襖子，下身則是松花色馬面裙。

  霧鬢雲鬟，杏腮桃頰，臂如藕玉，珠釵環繞。

  美艷的姿色以及苗條的身姿，讓她看起來頂多二十七八。

  來人正是賈珍的繼室尤氏。

  尤氏款步而入，先是福身朝賈政、賈珍請禮問安，這才抬眸望向賈玖。

  「哎呀，玖兄弟回來了，嫂子一會就讓人替兄弟收拾一間院子出來。」

  賈玖下意識想要拒絕。

  「你就在薈芳園深處，有一處水榭樓閣，便是早前那處老爺讓人翻修的樓子。

  你好生安排讓人打掃乾淨，等玖弟一會去西府請完老太太的安，回來也好有個地兒歇息。」

  賈玖剛想出聲婉拒賈珍的話，賈政的聲音馬上傳來。

  「一會牧之給老太太請完安，直接在我們西府尋個院落歇下便是，省得跑來跑去麻煩。」

  賈珍出聲道：「那怎麼成，畢竟是我們東府的人，怎麼好意思麻煩政叔，況且父親現在的樣子，玖弟正好住在這邊，幫侄兒一同侍奉盡孝。」

  賈玖張了張嘴，因賈珍最後那一句話閉口不言。

  賈政聽了，也不好意思再勸。

  尤氏忙答應一聲，這才端著藥膳進去侍奉公公服食。

  來到後院一處正廂，賈政、賈珍、賈玖等人各自落座。

  丫鬟奴僕們紛至沓來，擺滿了一大席早膳。

  各色各樣的精美菜餚計有：七巧點心、翡翠芹香蝦餃皇、玫瑰酥、香薷飲、梅花香餅、珍珠翡翠圓……不計其數。

  還有鐘鳴鼎食之家必不可少的碧粳米粥。

  賈玖在官驛時便沒有吃過東西，此時鼻中聞到的香味，他腦海曾一度飄過∶要不留下來，在寧國府擺爛算了？

  甩了甩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賈玖開始大快朵頤。

  賈政見牧之的吃相，嘴巴微微一張，想到賈玖許是匆匆返回，至今未曾吃過東西，旋即失笑一聲，開始動筷。

  賈珍吃相倒是和賈政一樣，斯斯文文。

  兩刻鐘左右，賈政等賈玖放下第十一碗盛碧粳米粥的空碗。

  賈政突然心裡浮現一句不知當問不當問的話：自己那孽障明明吃得比牧之少了許多，為甚那孽障卻比牧之要胖上許多！

  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溫茶，賈玖漱了口。

  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賈政，疑惑地問道：「政叔，咱走罷，一會請完安，政叔也好早點歇了。」

  用完熱騰騰的早膳，賈玖和賈政出了寧國府，坐上馬車朝西府駛去。

  賈玖這一日可是累的夠戧。

  體力倒是其次，重點的是今日用腦有點過度了，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有點應接不暇。

  先是從驛站騎快馬回城，到進宮覲見崇德帝，再到寧國府的一翻折騰。

  現在的賈玖，直覺得如果他一躺下，肯定是起不起來了。

  或許也有飽暖思床榻的原因罷！

  馬車在榮國府西角門緩緩停下。

  時間已經來到了卯時末，天色已經開始大亮。

  精神萎靡的賈政和疲憊不堪的賈玖，雙雙邁步進了榮國府。

  倆人一路閒聊過二門，入垂花門，穿堂過後便是抄手遊廊。

  走完抄手遊廊，賈玖耳邊隱隱傳來一眾歡聲笑語。

  來到三間廳前門，門口的婆子見老爺帶著一位年經哥兒進來，一時間沒能認出是東府的玖大爺。

  那位婆子急忙起身請老爺的安，一邊偷眼瞧向賈玖，一邊打起珠簾將賈政和賈玖迎了進去。

  等二人進來後，那婆子急忙衝進賈母上房稟告去了。

  進了三間廳，歡笑聲是越來越大。

  賈政聞聲便笑著解釋，說道：「牧之有所不知，這笑聲之人，乃是你璉二哥在你去甘肅沒多久娶的媳婦。

  她也是你嬸娘王家的內侄女，府里下人喚她璉二奶奶，你喊她二嫂子便好。」

  賈玖恍然大悟，感情是王熙鳳，這笑聲果然有穿透力，中氣十足卻帶有一絲絲嬌媚。

  難怪賈母稱她是開心果。

  不見其人，單聞她那富有感染力的笑聲，便能讓人不自覺地對她產生好感。

  說話間，賈政帶著賈玖來到賈母外院。

  此時外院的人一早就已經得知老爺過來晨昏定醒。

  只是那個婆子不知道那位哥兒是誰，也不知道他就是東府的玖哥兒。

  那婆子先一步急匆匆地進入賈母上房稟告。

  「老太太，老爺帶著一位眼生的哥兒已經快到了外院，奴婢見老爺沒有要停下的樣子，顯然是想帶著那位哥兒直入上房，老太太您瞧要不要婆子前去攔下？」

  當下禮法森嚴，賈母上房是內院，外人不經允許，當不能輕易亂闖。

  不過今日情況特殊，老爺親自帶的人，婆子肯定是不敢私自攔下。

  高坐上首的賈母聞言一怔：向來極守禮的小兒子，今兒個怎麼帶個外男就隨便亂闖。

  正想出聲吩咐婆子出去攔下，畢竟一屋子女眷，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未出閣的姑娘們。

  這時，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

  珠簾外面已經響起了下人請安和鞋履觸地的聲響。

  賈母上房一時雞飛狗跳。

  未出閣的姑娘計有：林黛玉、薛寶釵、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史湘雲。

  出閣的婦人計有王夫人、李紈、王熙鳳。

  也是巧了，昨晚因東府的事情，榮國府一眾太太姑娘們昨夜睡得就不踏實。

  這不，天色微亮，一眾姑娘們便攜手相約來給老太太請安。

  剛好，今日就被賈玖一網打盡！

  哦，不，是馬上要被賈玖這個『外男』給撞見了。

  賈玖三年前來過賈母上房，加上賈母也挺喜歡長相俊美，談吐得體的玖哥兒。

  誠然，賈母喜歡的是原身的賈玖。

  賈政一是因昨夜折騰了一宿，二也是再次見到少年秀才的賈玖欣喜異常。

  諸多原因，一時間倒是讓賈政沒有考慮到『男女之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