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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

2024-05-30 00:33:26 作者: 奺一

  皇帝沉聲,「何事?」

  李錚復又深彎下身子,向上謙恭言道,「昨夜,南北各地的賦稅繳納已送入國庫,皆已整理入帳。比之往年,足足少了三成。」

  「今後兩年周轉獲可暢通無錯,只是後年恐怕……」

  皇帝揉了揉眉心,略顯煩躁。

  李錚下意識瞥向南宮臨,側身對向沈硯安一側,頓了頓,言道,「若是要修繕官道,須得儘快著手。」

  「下臣斗膽,敢問忠肅侯,已經過去了三日時間,這三十萬銀兩,您籌措到了多少?」

  「一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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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安淡然開口,身後傳出一片嗤笑之聲。

  李錚心下暗喜,看來世子說的沒錯,他果然沒有生財的門路。

  「一千兩,也太少了些,照忠肅侯這個速度,到時恐怕不得不實行我戶部新法了。」

  沈硯安瞥了眼嘲諷的李錚,面上神色淡然,連個正眼也不分給他,「候府養的人多,本月帳目上最多也就能支出的一千兩了。」

  「什麼?這一千兩還是候府自掏腰包來的。」

  「哈哈哈哈哈。」

  朝堂上一片鬨笑。

  南宮勛向後環視,微皺起了眉頭,這堂上,幾乎有一半的官員都是永寧王府一派。

  他側目看向沈硯安,目中略顯擔憂,兩人雖不熟絡,可現在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人。

  「這三十萬兩侯爺既然如此為難,倒不如直接下發新法,省的十日後折辱了候府顏面。」李錚甩了袖子,背手揚頭道,活脫脫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沈硯安抬眼看向一旁笑而不語的南宮臨,頓了頓,側身言道,「時日未到,李尚書急什麼。」

  「那下官就靜候侯爺佳音。」

  一日早朝,竟比南宮勛行軍打仗還要累,他與沈硯安獨立於階下一側,與殿上散去的眾臣分往兩方,望向被眾人簇擁著的南宮臨,深深嘆了口氣。

  「殿下與永寧世子可熟悉?」清冷的聲音自耳畔響起。

  南宮勛偏頭,不知他為何要問這樣的問題,只搖了搖頭,淡聲道,「只算是認識,以前常在宮中碰面,這八年間從未有過音信。」

  「不熟悉倒好,有時太了解反倒看不清前路。」他淺淺一笑,「殿下上陣殺敵磨練出的意志與品性,非是權謀之人所能比擬的。你要用自己的赤城之心死死盯住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我們才能贏。」

  沈硯安目中的微光與堅定讓人在心底油然生出安穩感,南宮勛微微點頭,餘光飄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阮先生?」

  他一聲高呼,遠處人停了下來,只稍一頷首行禮,隨即便離開了。

  見人走了,南宮臨便要上前追去,一隻手卻攔在了自己面前。

  「若是讓人見著了太醫院院首與大皇子有私,恐怕明日殿下只能去天牢與他道謝了。」

  聞言,南宮臨顯然心下一緊,腳步不自覺後退著,「小侯爺這是何意?」

  沈硯安卻是不言,只側身行步到南宮臨身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見一個內侍模樣的人慌亂從石牆旁邊離開。

  南宮臨不由得一驚。

  「你二人一個事關聖體康健,一個乃是皇家嫡子,這背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殿下自當清楚。」沈硯安冷聲看向他,

  「他能出手相助已經是難得,還是不要苛求太多。」

  「沒有強大之前,殿下的親近或疏離都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方能在這白骨腐爛之地存活。」

  那一雙赤純的眼睛裡終將染上血色,這皇城也從不給人成長的時間。

  沈硯安斂眸背身前去,「帶殿下見個人,三十萬兩的事情他會幫得上忙。」

  ……

  雲春來不遠處的一間成衣鋪子裡,熱鬧非凡。裡頭款式多,花樣新,京中許多小姐都喜歡到這兒來。

  而即一一去那兒,是為了查探京業地形,方便逃跑。順便還上昨日的衣裳錢。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禾色的窄袖襦裙,帶著一熱一冷兩個甩不掉的婢女,行進於長街之間。

  「去那鋪子是走條路吧?」她指著一個小胡同就要往裡鑽,反被櫻桃一把拉住。

  「姑娘,走大路近呀。」

  「是不是要過這座橋啊?」

  「在左邊。」阿無冷聲帶著兩人直往左側的鋪子去。

  即一一就是想熟悉一下京業的路,怎麼了。她能出來一趟多不容易,這不讓走,那不讓走的,這兩人莫不是一早就商量好了。

  黑白無常一樣,配合的倒默契。

  她掃了眼兩側的人,心底恨恨哀怨著,迎面進門,神色淡漠的瞟過去,掌柜見著的幾乎是一張黑臉。

  她又受了傷,行步緩慢,看上去心情不好極了,那掌柜是個精明人,一打眼便添了笑湊過去。

  「呀,這是昨兒夜裡來的姑娘吧,您今日這身朱大家的刺繡,襯的人氣色極好呢。」

  掌柜帶著人到了櫃檯前,小廝機靈地已將昨日的帳本找好。

  「掌柜生意好,難為您還記得我。」即一一揮手,示意櫻桃把銀錢給他。

  見至那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掌柜的眼都亮了,「姑娘沉魚落雁之姿,豈是見一眼就能忘記的。」

  他笑嘻嘻的接過那幾兩銀子,櫻桃一臉心疼的模樣,姑娘別是叫人坑了,一件襦裙而已,怎生要這些銀子。

  說來,候府不愧是財大氣粗,沈硯安隨手一給便送了她兩盒金葉子,幾十件上好的新衣裳排排送來,首飾盒子堆了有三四箱,還日日好菜好飯供著。

  若非昨日事態緊急,即一一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添一件衣服的。

  她勾唇笑笑應上掌柜的誇讚,耳邊忽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婉婉,我那日真是鬼迷了心竅的,才將你推了出去。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心裡能寬慰一些。」

  「你不知,侯爺那日竟向我稱呼她為內人。我心裡又恨又怕,那即姑娘長的這樣好看,侯爺又偏寵她,縱有這一紙婚約,可我又算得了什麼呢。」

  待「即」字一出,櫻桃立時就炸了毛,差點就拉不住。

  阿無見狀,不明所以。只見即一一指了指那側的換衣間,示意她們安靜一些。

  「雪瓊姐姐,你別哭了。我知道你的難處,咱們先出去吧,好嗎?」

  聽之兩人要出來,即一一轉身便要走,她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上演小三對正妻的戲碼。

  「哎,姑娘,錢還沒找給你呢!」

  「不要了。」

  清脆的聲音應上去,一角橙紅衣衫急急掀了布簾出來,「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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