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釜底抽薪,放手一搏
2024-04-30 14:35:10
作者: 煙雨裊裊
「娘娘,好像就在此處了。」紫檀的聲音從車廂外響起,此時是衛慎之將楚和容還有衛容之他們送出去的時候。
他們經歷了一番趕路,但是因為馬車上有兩個病人,所以行路也算不得趕。為了隱匿行蹤倒是費了一番的功夫。
此刻楚和容聽著車廂外紫檀的話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她一邊分神照顧著衛容之,一邊在心中憂慮衛慎之要面對的狀況。
她不認為衛慎之遇上的會是什麼易解之局,不然哪裡來的什麼風險。只是現在楚和容這是真的只能擔心了,而未有不能親自去幫忙。
「娘娘,到了。」紫檀的聲音響起,也打斷了楚和容的思緒。
到了?
她掀開了帘子看了一眼,因為是夜裡,只能瞧見前面的別莊似是十分普通之外她再難瞧見旁的什麼。
她先下了馬車,又吩咐了兩個人將衛容之從馬車上抱下來,在此之間,她又去瞧了一眼河洛的狀況,心裡才算是安定下來。
「都小心些。」
「奴才參見莊妃娘娘,娘娘千歲。」來人行了個禮,「娘娘還是先進去吧,裡面一切都安排好了。」
楚和容微微打量了一下同她說話的人,相貌普通,但是倒能瞧得出來眼睛裡掩飾不過的精光,但願是個老實本分的。
她微微點點頭,「嗯。」
隨後便讓人帶著衛容之還有河洛進去了。
「娘娘,這個別莊是皇上一早就備下的,日前也有吩咐,別莊內的一切僅憑娘娘做主。」那個類似於管事的人繼續說道。
楚和容繼續點點頭,也沒多話,衛慎之在她來之前肯定都是做好了準備的,所以她也應當可以不用在這些方面上煩心。
「太醫已經先過來了,還有一應伺候的人都準備好了,明早您再認認人。」管事提到的都是些重要的東西。
楚和容也表示她清楚了。
將衛容之的房間和河洛的是隔壁,顯然是為了楚和容好照料。這么小的事情當然不可能是衛慎之吩咐的,所以只有可能是這管事自己揣摩出來的。
楚和容倒覺得十分滿意,有這樣一個尚算是識情識趣的管事,讓她省心不少。
她住在衛容之的房間裡,這房間比較大,裡面還有一個小隔間,是為了給楚和容歇息所用,楚和容打量了一下這廂房裡的布置,倒覺得不錯。
不過她現在的心思還是放在衛容之的身上,叫人將衛容之放在了床上,楚和容親手收拾了一下,讓衛容之睡的妥帖一些。
今日出宮之前,衛容之還有河洛都用了安神的藥物,也是為了在路上能好受一些,畢竟馬車趕路本來就不舒適,再加上他們二人身上所患天花的痛苦,還是睡一路比較合適。
忙碌一個晚上,終於消停了的楚和容也沒有去歇息,反倒是盯著衛容之出了神。
今日衛慎之讓她離宮之後,她的腦子是這幾日最清醒的時候了。自衛容之出事以來,她一心掛念的只有衛容之的安危,極大的悲傷衝擊了她的心,所以腦袋似是也一直渾渾噩噩的。
現在離了宮,也慢慢的給了她適應的時間,她現在清楚的認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容容患了天花,河洛也患了,她沒有逃避的心思,答應了陳太后盡心,也是答應了她自己。
她一人出宮,所求的是二人的平安。
這幾日難得的靜心,她想到了衛容之和河洛出事在這麼一個特殊的時間,她怎麼可能會相信是巧合?
那日在甘元殿的狠話不過是一時氣急為了震懾一些不良於行的人罷了。
現在楚和容才在真正的考慮起了這件事事發的突然,河洛的背後是陳家,是陳太后,河洛出事,陳太后必然慌神,一同當年的陳慧兒一般。
容容的身後是她,還有他自己這個大皇子的身份。如此想來,事情也就簡單了,衝著河洛還有容容來的人也就不用說了。
楚和容泛起了一個微笑,在這深夜,迎著月光,不免森然。
難怪衛慎之那麼著急讓她帶著他們離開,宮中只怕是有大變,衛慎之害怕有人用他們作為要挾。
楚和容嘴裡說著相信衛慎之,但是仍然擔憂衛慎之的安危。這可不是兒戲,也不待重來。
因為她的重生,這一世的很多東西她早已不知曉了,她知曉衛慎之最後一統朝堂,甚至處理了榮王,但她只知結果,不知過程。
所以她不知曉前世的衛慎之是怎樣度過難關的,但是,前世的衛慎之沒有像她同容容這樣的軟肋。
可以釜底抽薪,放手一搏。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幫不上衛慎之是那樣的悲傷,衛慎之給予她很多,那她呢?真的用對等的東西回報了衛慎之麼?
衛慎之給予她的是帝王的寵愛,她似是回報的也只是嬪妃的心悅。她的位置無數的人都可以替代,但是衛慎之卻不行,他是帝王,僅此一人。
楚和容難得的茫然了。但是她忘記了,世間的愛哪裡論過付出與收穫,總歸是一廂情願,你心悅我,我心悅你。
這樣,大抵,我們就成為了世間上最相愛的人,不談其他,僅此而已。
現在的楚和容陷入了糾結,也何嘗不是對他們之間關係的審視,她自認為愛著衛慎之,但這樣的愛是否足夠?
看來,楚和容需要糾結一段時間了。
所以,她並不知曉,在河洛廂房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他是盛決。
從衛慎之那裡得知河洛患上天花的消息盛決就崩潰了,天花可能是世人皆為懼怕的病疾。
他害怕的是河洛會離他而去,再難相見,他心疼的是河洛身受病痛,無法代而受之,他希望的是河洛能夠同從前一般,在他面前揚起笑臉。
所以他日思夜想,不知河洛的狀況,終於從衛慎之那裡得知河洛被帶來這個別莊的消息之後他自然也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不過他或許來的有些早,等了一個時辰,又因為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在深夜裡進入河洛的廂房。
在瞧見床榻之上那個臉色蒼白,身上的紅紅的斑疹,他伸了伸手,但是最後還是不敢觸碰。
不是怕傳染,而是怕河洛疼。
他雖未患過天花,但是卻瞧過患天花的人身上癢的死去活來的模樣,他無法想像自己的河洛也是遭受了如此的疼痛。
他的目光怔怔的在河洛的臉上逡巡,瞧不見河洛臉上的笑意,他的目光似是穿過時間,到了當日他和河洛互相表明心跡的那天。
旁的他或許都記得不真切了,但是那日河洛臉上的笑意卻一直印在盛決的心裡,無法抹去。
他從未為了一個人動情至此。
求而不得的時候心中只有無盡的痛苦,得到了卻又害怕失去。
他十分矛盾,但是同樣的,他對河洛的愛是真真切切的。
興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有力量,河洛竟然隱隱有清醒的跡象。
盛決有些激動,但是又不知是就此離去,還是待在這裡,在矛盾的掙扎中,河洛如他期盼的醒了。
不過河洛還是不舒適的,她難耐的低哼了一聲,借著月光她瞧見了眼前有個人,似是盛決?
她不多的清醒的意識在告訴自己是在做夢,怎麼可能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出現在了眼前。
因此,多了一句呢喃,「是夢啊,怎麼瞧見了盛決。」
本來一直愣著看著河洛動作的盛決聽到這句話,只覺眼眶有了濕意。
他的河洛遭受的太多,將同他相見誤認為是夢境。
「河洛,是我。」他顫抖著手撫上了河洛的臉,只說了這麼四個字。
河洛聽他說的話,大概意識還是模糊的,眼中一片恍然的神色,但是卻不自覺的綻開了笑意,「是你啊?」
盛決滿眼被河洛的笑容所占據,但是心中卻是愈發的疼了,想不到,他來見河洛會讓她這麼開心麼?
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河洛似是等了很久才等到他的回答,口中低喃,「你怎麼來啦?」語氣是欣喜的,但是因為身子虛弱,沾上了蒼白。
盛決凝視著河洛的目光,強忍著悲傷,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笑臉,「因為想你,我便來啦。」
是的,跋山涉水,為你而來。
從前如此,今後也只當如此。
河洛聽見這話約摸是開心的,但是似是還是恍惚的,「我也想你。」
盛決聽了這話,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他一個男兒,自知事之後,再也沒有如此傷心過。
他是皇子,誰敢讓他難過?
但是眼前這個人讓他難過了,他不怪她,卻覺得心疼。
河洛是肆意張揚的,而盛決也喜愛這份張揚,所以以往都是拿著縱容的目光瞧著她。
如今這個模樣,盛決從來都沒有想到過。
似是良久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也興許是安神藥發揮了作用,總之河洛又再次睡了過去,只是睡夢之中她的眉頭也是皺著,似在忍受著莫大的疼痛。
盛決只怔怔的看著她,不知多久之後,薄唇輕啟,「河洛,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無論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