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強忍

  今日還真算是個好日子了，往常這個時候，京城哪裡不是被大雪覆蓋的，但是今日卻是陽光明媚，宛若春日。只是這寒風吹在身上，還是讓人瑟瑟發抖，這便是縱有陽光正好，卻依然抵不住心中的陰暗。

  楚和容難得得起了個大早，也瞧見了這陽光，她抬頭默默的瞧向了太陽的的方向，只是這陽光雖是溫和的，但是依然刺眼。她不過直視不到片刻，便引得眼睛陣痛。

  她有些難得的貪婪的享受著這陽光，只是今日終歸同往日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她在這裡感懷了。

  「娘娘，已經準備好了，您現在動身麼？」紫檀在一旁恭敬的問話，因為陳慧兒的事情，自家主子的情緒一向不太好，所以她也沒有在這時候插科打諢，反倒是一本正經，有事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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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和容又瞧了一眼朝陽，才低頭同紫檀點點頭，「走吧。」

  瞧著正是一場風暴在她的身後醞釀。

  其實，今日也算不得是什麼真正的好日子，因為陳慧兒便是在今日下葬。停靈第七日便下葬向來是皇家的習俗。

  而且，陳慧兒因為被追封為皇貴妃，而依皇家之例，皇貴妃及皇后殯儀之時宮內及皇家內室子弟皆不能行房，剃頭等，以及自然要衣著樸素，盡這位的孝道。

  所以宮中宮女的衣服統一的都換成了暗色，也沒有哪個妃嬪敢在這個當頭愛塗抹，喜著紅當綠，如果真有這麼做的，那應當是成心不想在宮中待下去了。

  這也是為何楚和容一早便起身準備的原因，他們今日都要來給陳慧兒送葬，不過只是止於宮門罷了。但是這也是給了陳慧兒還有陳家極大的面子。

  這也算是獨一份的了。

  楚和容目光沉鬱，這實在沒什麼可開心的，已經七日了，她仍然不得其法，心中早已急了，到現在還沒給陳慧兒還個真正的公道，她心中也是難受的。

  只是這事又不是那麼容易就可輕易了結的，所以楚和容這一時之急又無可奈何。而且，陳慧兒都要入葬了，她也沒了請人再去一查她屍體的權利。

  畢竟這位可是皇貴妃，在外界傳言又是自盡身亡，哪裡能有那麼大的權利去驗屍？所以楚和容現在也只是在硬查罷了，從宋太后這邊入手，以期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想到這些，楚和容又是皺了眉，本來就不怎麼喜悅的面容又添了一份難看的神色。

  紫檀在一旁看著只是不語，畢竟主子這麼些日就仿佛一直保持著她這般的狀態，她們這些親近些的宮女也未嘗沒有勸解楚和容的舉動，只是都在楚和容面色不佳之中結束了。

  所以她們現在都不太敢在楚和容面前提起這些，還好還有衛容之在一旁為楚和容分解注意力，她們也是感到安心不少。

  車輦行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陳慧兒的的宮殿，已經很多人到了，這些妃嬪都是平日裡見不著她們來一次陳慧兒的宮殿，如今倒是一個兩個爭先恐後的來了。唯恐遲了似的，都是一大早的便守在這裡，只是怕伸長了脖子都見不到真正想見的人吧。

  楚和容看見了這般景象，意味不明的發出一聲嗤笑，實在可笑。

  紫檀瞧見這般表現的主子，不由得低下了頭，畢竟她身上的冷氣可是實打實的，她也不想在這時觸犯了自家主子。

  不過她暗暗在心裡為這些不知事的妃嬪感到默哀，自家主子可從來不是什麼軟柿子。

  不巧，對面正好走來了宋太后，雖是也著素衣，但是仍掩不住她那周身的得意與囂張的氣焰。楚和容瞧著皺眉，但是強自忍下了。

  而且還恭敬的朝她行了禮。

  要說宋太后是來幹什麼的，一則是搏一個好名聲，而二則當然是來炫耀的。沒道理在這種公眾場合她不去炫耀，這不是她的風格。

  因此在瞧見楚和容恭敬的行了禮之後，她的心情更是好上了那麼一點，其實這也是在預料之中。

  「起身吧。」但是宋太后當然不會隨意的表現出來，她不會那麼容易就留下把柄的。

  楚和容依言而做，瞧著宋太后，對她的意思知曉的個分明。但是今日這日子，她縱是心中再怎麼不平，都不會發泄出來。

  她默默的捏緊了手帕，但是面色溫和，對宋太后好像真的絲毫沒有芥蒂一般。

  這說明了好演技的重要性，至少在現在看來，宋太后是半分都未有將她心中暗藏的情緒看清楚的。

  「你說……這皇貴妃這麼一個可人兒，怎麼就這般去了呢。」宋太后一番話似是而非，像是感慨一般，但是更多的卻是意有所指。

  楚和容哪裡會聽不明白，但她只是附和的笑笑，不發一言。

  宋太后又打量了楚和容一眼，發現她竟然沒那麼容易被激怒，她隱隱挑了一下眉，但是下一句話又是絲毫不客氣的開口了，「哀家倒是覺得楚修儀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呢？」

  她沒有絲毫壓低音量的想法，所以在她們周圍等著看好戲的妃嬪也是聽得個仔細，一時之間不管是憂心還是看笑話的眼神只朝著楚和容而來了。

  她卻是恍惚了片刻一般的，開了口，「臣妾，自認為未做任何虧心事，為何不能來這裡，宋太后？」楚和容知曉再隱忍著，不知等會宋太后還會說出怎樣的話來，所以她的最後一句稱呼之語，其中蘊含著氣勢還有那麼絲毫的威脅。

  宋太后不詫異的瞧著楚和容的這般表現，不管怎樣，她今日這激怒楚和容的目的可是達到了。她隱隱有些得意，因為她認為這是楚和容失禮的表現。

  「哦？露出馬腳了？」宋太后倒是占著上風，用著一種分明調笑的語氣。

  楚和容定下心，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所以她面色依舊和緩，似是十分不在意的模樣，「不知太后所謂何言？」只一說，不知何言即可。

  宋太后將方才才升起的一絲憤怒忍下，而後開口道，「哼，修儀你知便好！」便拂袖離去了。

  楚和容瞧著哂笑。

  圍觀的眾人只覺楚和容微笑的眉眼無端生了些寒氣，特別是在楚和容開口之後，「諸位妹妹也有話說？」端的是一副等待著她們說的樣子。

  眾人連忙噤聲，她們可沒有在這般表現的楚和容面前再言語。

  所以一時圍在楚和容身邊的眾人也就這麼散了。

  楚和容的神色在她們走後，驀然又笑了，笑的明媚，似是沒有一絲的陰霾。

  不過紫檀卻是更加的擔心了，似是察覺到了紫檀擔心的目光，楚和容對她笑笑，「本宮無礙，不要擔心。」

  紫檀真的想說就是這般的主子才讓她憂心啊，不過她更知曉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所以她只是默默的點頭。

  入葬是要選個合適的時辰的，所以在時辰差不多之時，她們才會啟程。

  一聲洪鐘似是在提醒著眾人，一眾人等緩緩的動身，從陳慧兒的宮殿到宮門這一段路就是妃嬪們送葬要走的路了，只是就這麼一路也實在算不得近，滿打滿算要走上一個時辰之久才能到宮門口。

  所以這送葬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還要表現的悲慘，哭切，甚至著她們往日裡都不會用的白帕。

  只是她們自以為能夠瞧見衛慎之罷了，衛慎之哪有這個時間來親自陪著送葬，派了莫三道過來就是最大的代表了，至於到宮門之時他是否會出現，一切也未嘗可知。

  她們這些妃嬪的位置都安排在陳慧兒靈柩一旁，因為她們自是陳慧兒的親屬，楚和容默默的行著，卻是感覺淚意噴涌。

  她一路走，一路便在回憶她同陳慧兒所熟識的這些日子，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哭了，不過以她的定力暫且還忍得住。

  只是……

  她默默的哀嘆一聲，今日陳太后沒來，因為她現已經臥病在床，如果強自過來的話，說不得又會因情緒不佳而身子不適。顯然無論是陳太后的身邊之人，還是陳家都不會讓陳太后親自來的。

  陳慧兒同陳太后是最親近的了，楚和容感覺自己在苦笑。

  不過悲傷儘管悲傷，但是她心中對於此時候的執著之意卻越來越強。而且方才宋太后又到她面前炫耀，她更覺此事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她默默的擦了一下眼中的淚，是啊，不知覺還是落下來了，她無所謂的想。

  淚水這東西值錢卻也不值錢，端看旁人如何去看待的吧。若是陳慧兒知曉楚和容為她哭泣的話，定然驚訝的合不攏嘴，然後覺得這眼淚價值萬金。

  楚和容暗自嗤笑了自己一聲，看來她的能力還不足夠，所以此事才會一直牽扯到了這麼長的時間。

  她一定要加快速度，她默默的下定了決心。永遠不要小看一個人下決心之後的行動力，說不定真的要讓人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