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身世

  楚和容的話音剛落，段儀的身體就不可遏止地僵住。她本以為楚和容只是有事讓她去辦，畢竟她不好粘手的事情，這些奴婢做起來倒是方便得很，但是誰知楚和容的目的不是讓她去辦事，而是她這個人。

  不，不對。楚和容一開始就把她的目的說了出來，她說了今日為了的就是段尚宮這個人，不過當時段儀並未在意。

  看著段儀難看的臉色，楚和容也並不生氣，因為這本來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若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讓人投靠自己，為自己辦事，那麼她楚和容如今也不必步步為營，處心積慮地經營自己的勢力了。

  只有楚和容自己這棵樹足夠的大，良禽才會選擇她而棲，這本就是互惠互利，各有所企圖的事情，勉強不得。但是楚和容現在自己也知道，她並沒有什麼優勢，出身不高，運勢不好，未來也不見得會爬得多高。這樣的她，憑什麼得來人家的投誠，讓人家為自己賣命？

  段儀現在有的猶豫才是對的，要是她一口應承下來，楚和容反而會擔心她是不是另有所圖，肆意一接近她，其實身在曹營，心在漢。

  只是心中雖然明白，也這麼想，但是楚和容嘴裡還是說：「怎麼？不肯為本宮賣命嗎？剛才你應答多麼的爽快，。在所不辭，奴婢不敢欺瞞娘娘……這些話說的多好聽啊，漂亮話誰都會說，但是真要做的時候就不見得誰的會做，你看看你現在不就是猶豫了嗎？本宮果然看走眼了，一開始就不該跟你透露這些事情，白費了我的一番心思，還不如把人情賣給別。」

  段儀心中焦慮，不知道要如何回話。的確，她剛才的確是應得信誓旦旦的，但是要她辦事可以，但是賣命，而且是捆綁人，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了，選擇陣營一旦出了錯，一旦陣營出了任何問題，她也會跟著倒霉，所以後宮裡的人，選擇站派都是慎之又慎，一再小心，三思而後行的，絕對不敢貿然決定。因為一旦爭輸了，那麼可就是身家都賠了進去。誰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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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剛才楚和容說的對，六尚宮當中尚禮局是最清廉的，因為沒有多少油水可撈，手中也不占用什麼實權，是最弱勢的。所以這些年來，段儀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不爭不搶，無意參與到這些後宮的黨派之爭，也沒有意圖的說要去攀什麼大樹，謀什麼榮華富貴，她只求平平安安的便好，一生順遂，那便是福氣。

  她已經抽身事外這麼多年，不會允許自己一腳陷進去，如今完全沒有因為楚和容短短几句話就打破自己立場的道理。

  拒絕肯定是要拒絕的，關鍵是這句拒絕的話該怎麼說。

  段儀咬了咬牙，乾脆的道：「請恕奴婢不能應承了娘娘，奴婢有負娘娘所託，請娘娘責罰。」

  說著，段儀又跪在地上請罪去了，她用力的磕頭，把腦袋磕得青紫，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決心和立場，也希望楚和容能不再為難她。本來以為自己都表態到這個地步了，楚和容也是不會再為難她，不會再一意孤行的了，畢竟招安一個對自己不忠心的人，對自己懷恨在心的人，風險總比一個沒有威脅的敵人來的大。

  可是段儀再次失望，因為楚和容並沒有放棄她。

  楚和容跟著蹲在地上，不顧自己的儀容，「段尚宮，先別這麼著急的請罪嘛，本宮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現在就拒絕了，豈不是讓本宮太過傷心了？」

  楚和容扶起段儀的腦袋，一派關切的笑容，「腦袋都磕破了，段尚宮實在不必這麼用力。」

  楚和容伸手輕柔的撫摸著段儀額頭的傷口，「本宮知道，本宮如今的境地，完全沒有資格讓段尚宮你來為本宮賣命，而且短短几句話也代表不了什麼，不能動搖你的立場。本宮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淡然處世，與世無爭，但是在這後宮之中，哪裡能夠左右逢源，一直相安無事的？一直左搖右擺，舉棋不定，到最後你的腰反而會被自己折斷，這個道理段尚宮能明白嗎？」

  段儀愣愣看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樹欲靜而風不止，既然止不了，那便不止，順著風的方向使勁的搖，也尚有一線生機可存，如今本宮向段尚宮拋枝，你不接受，那麼他日，本宮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接受別宮娘娘的拋枝，到時候轉頭來捅本宮一刀，那本宮向誰哭去？所以今日，段尚宮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娘娘何苦為難奴婢！」段儀一急，她又忍不住磕了幾個頭。

  「你想要尚宮之位嗎？」楚和容淡淡拋出這句話。

  段儀一頓，身形有些僵住。

  「娘娘說的這是什麼話？奴婢本已是尚禮局勢的尚宮。」

  「行了，你我心知肚明，我所說的尚宮就是六尚宮之首。那是你們這一輩子所能達到的最高的位置了，本宮給你許了這樣大的前程，怎麼樣，你要不要重新考慮考慮？」

  楚和容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起來，她緩慢地踱步，腳步時輕時重，就像踩踏在段儀心尖上一樣，弄得她的心頭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的確，楚和容的這個大餅的確夠大，只要能能吃的下去，那麼就是最美味可口。但是餅畫得再大，能不能吃下去那也是個問題。

  段儀承認，她心動了。但是也僅僅是心動了，要她為此付就肯替楚和容賣命，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多謝娘娘抬舉，只是尚宮之位能者居之，老尚宮已經在位上了幾十年，奴婢自人認沒那個本事去接她的衣缽，娘娘這一份厚愛還是留給別人吧。」

  「是沒那個本事呢，還是有那個賊心沒那個賊膽？」楚和容冷笑，「行了，本宮也就不與你賣關子了，實話跟你說了吧，這的確是我空口白話許下的承諾，能不能實現還未可知，但是只要你投靠於我，我肯定就能幫你得到尚宮之位，只要你好好配合，那一切都不成問題，而且……」

  楚和容意味深長的停了停，「本宮先前早已說過，你今日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以為你還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段儀聽她如此威脅，一時也發了狠，存的是魚死網破的心思，想讓楚和容知難而退，就此放過她，「娘娘又何必費盡心思的找完一個對你無心的人？其實最後奴婢真的投靠了娘娘，可奴婢無心為娘娘辦事，到時候也只怕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些都不須你來為本宮操心，本宮既然敢出言威脅你，那就有把握能讓你不背叛本宮。威脅麼，那麼自然就是有把柄的了，段尚宮不妨想想，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了本宮的手上。」

  段儀頭腦一愣，這下是真的完全呆住了。她順著楚和容的話努力的回想，想想起自己是否有遺漏了什麼東西，以至於讓她抓住了把柄，到現在來拿捏自己。只是她苦思冥想，想了許久，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段儀咬咬牙，堅定道：「娘娘這話是何意？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哦……對了，本宮想起來了，其實有把柄落在本宮手上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娘親，是她造的孽。」

  楚和容笑吟吟地說出來這句話，只是她說的開心，但段儀聽來卻是臉色大變，整個人都踉蹌後退幾步，差點要摔倒。

  這下段儀是真的不敢再小瞧眼前之人了，她大驚失色的四處張望，最後才把目光投向楚和容，「娘、娘娘……」

  聲音是抖著的，好像要哭出來一般。被人戳破了最大的秘密，他如何能不驚慌失措？只是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個人是怎知道的？

  不，不是，也許她不是知道了，只是在詐她。

  想到此處，段儀感覺自己又燃起了希望，「娘娘說的這句話，奴婢還是不明白。」

  「你就別再死撐了，本宮知道你的母親與侍衛私通生下你，偷偷把你養在宮裡，到了時間，再把你放出來為你正名，這些本宮都知道，你若要證據本宮也可以給，但是段尚宮，你確定要如此行事？」

  其實這些，楚和容本來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在冷宮的日子實在無聊，偶爾也會出去串串門，和上一任留下的先帝嬪妃相互瞧瞧。大家都是同病相憐，再加上那些白頭宮女，也差不多該歸於塵土了，所以她們對上楚和容，倒也不想伺候的宮人那樣捧高踩低。

  這個消息，就是楚和容從一個白頭宮女那兒聽來的，她閒著也是閒著，反正左右無事，就正好記下，沒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的用途。

  「如何？段尚宮可想好了？這樣一個身世之謎，可否換的段尚宮為本宮賣命，甘願做本宮的內應眼線？再者，本宮也不是要你白幹活，方才已經說過了，只要你投靠與我，該有的好處，自然都會有的，而尚宮之位，就是本宮許給你的第一個好處，就看你敢不敢接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