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噩夢

  紫檀原本一直在榻外焦急的守候著，一聽見楚和容的飲泣聲，她連忙掀開帳子，一看見楚和容發形容，紫檀話到口邊，卻是咽了下去，什麼也說不出來。

  楚和容此時形容狼狽，臉上涕泗縱橫，髮髻散亂，她哭得傷心，好像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

  楚和容全然不顧紫檀的瞠目結舌，她依然是哭得起勁。

  鄭跡普後面的話，她雖然忘了，記不起來了，在夢中也沒有聽清楚，但是她知道，那句話，一定曾經狠狠的觸動她的心聲，否則她現在也不會光是想一想，就心有所感，似乎要暈厥過去。

  自重生歸來後，楚和容是第一次這麼失控，她以前在人前，都只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樣，即使只有自己獨處時，她也絕不露出半點脆弱，依然笑的十分好看，但是今天，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淚水，就這麼任由著淚水在臉上沖刷出痕跡。

  「主，主子……」紫檀急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楚和容這幅歇斯底里的模樣，一時待在原地，頗有些手足無措。

  「我。我沒事……」楚和容在百忙的抽泣至於，還抽空出來回話。但是她雖然說這沒有事情，但是眼淚卻是沒有止住的跡象。

  楚和容知道，鄭跡普那樣溫吞的人，是決計不會說出什麼看輕她的話來的，那麼他那句楚和容沒有聽清的話，一定是頗有分量的。

  只是越有分量就越是負擔，那句話的重量，一定重到楚和容根本就負擔不起，所以即使再世為人，她一想起還是心絞如刀割。

  楚和容想起夢中的情形，不由得曲起雙膝，把頭埋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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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悶悶傳出來，「紫檀，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紫檀看著有些遲疑，但是楚和容的頭沒有抬起來，也沒有再說一句話，紫檀到底是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所以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楚和容的寢宮。

  楚和容一個人待了很久，最後哭得眼睛都腫了，臉上的痕跡越發狼藉，不過她現在把腦袋埋在雙膝上，她自己看不見，寢宮裡沒有別人，也沒有人看見。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寂靜無聲，唯獨偶爾傳來楚和容飲泣的聲音的寢宮裡，突然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在寢宮中迴蕩著，聽起來尤為清楚。

  楚和容心中正是煩躁不堪，一聽見紫檀又再度走進來，半點都沒有聽進自己的吩咐，一時不由得惱怒非常。

  她恨恨的抬起頭來，眸中不自覺的聚氣厲色，想要呵斥一下紫檀。

  但是楚和容剛一抬頭，整個人就愣住，什麼也動作也做不出來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自然不是紫檀。

  楚和容下意識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而剛才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也被來人一嚇，嚇得在眼眶打轉，都不敢落下來了。

  楚和容甩了甩手背上的淚珠，結巴道：「萬、萬歲爺……您，你怎麼來了？」

  話一出口，楚和容猛然一驚，她自覺失禮，接著就要起身行禮請罪。

  但是衛慎之卻直直她的動作，楚和容感覺床榻一沉，床邊微微往下陷去——是衛慎之坐到了她的床上去了。

  初楚和容深吸幾口氣，她顧不上哭了，眼淚都給嚇沒了，「臣妾罪該萬死，請萬歲爺恕罪。」

  衛慎之冷淡的「唔」了一聲，意味不明，他的目光並沒有看向楚和容，而是游移在寢宮內，不知道要投向哪裡。

  楚和容心驚膽戰，不知道衛慎之來到她的甘元殿做什麼，但是衛慎之不說話，她自己也只好陪著他沉默。

  楚和容這才想起打量自己的形容，待看見自己一身狼藉時，忍不住臉頰一紅，她現在身上如此狼狽不堪，那麼臉上就更加的慘不忍睹了。

  不過衛慎之都沒有追究，楚和容也只做不知，她厚著臉皮，繼續坐床上陪著衛慎之一道沉默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直沉默無言的衛慎之突然道：「朕聽紫檀說，你一覺醒來便嚎啕大哭，朕本來還以為你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病，沒想到你卻是如此的中氣十足，想來身體是沒有什麼大礙的，是朕白擔心一場。」

  是了，她現在怎麼說，也算是衛慎之的嬪妃，她昨晚傳召太醫來診病，即使沒有什麼病痛，但是也都是要記錄在冊的。衛慎之知道她生病了，這並不奇怪。

  楚和容打起精神來，低聲應道：「昨夜……臣妾的確是傳召太醫來診脈，不過太醫說了，臣妾只是吹了點風，將養將養就好了。」

  衛慎之這才把目光看向楚和容，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臉上卻是忍俊不禁，率先撲哧笑了一聲。

  笑容越來越大，最後衛慎之完全不控制自己臉上的笑意，他看著楚和容，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顧及作為帝王的君威。

  楚和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弄得莫名，但是臉頰卻又再次悄悄的紅了，到最後，楚和容才反應過來，一定是自己現在的形容太過狼狽，所以才會惹得衛慎之龍顏大悅的。

  笑笑笑，使勁的笑吧，反正臉已經丟過了，給他笑笑又不會少一塊肉。

  於是楚和容一臉嚴肅的端坐著，面無表情的看著衛慎之哈哈大笑。

  楚和容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淡定，衛慎之自己笑得沒意思了，最後只好無趣的停了下來。他奇怪的打量楚和容，目光上上下下，目光猶如實質一樣，好像刀劍加身。

  這下，楚和容是真不好意思了，「萬歲爺何故這麼看著臣妾？」

  衛慎之一偏頭，「奇了怪了，照朕所知，你可不是那種嬌弱的女人啊，怎的病了一場，倒還矯情起來了，不就是病了病麼？怎麼還哭了？」

  楚和容一聽，溫順的垂下眼眸，「臣妾哭，不是因為生病了害怕，而是……而是因為做了噩夢，心中戚戚然，所以受不住哭了。」

  衛慎之輕嗤，「你做惡夢哭，可比生病哭，更要丟臉的多了，真沒出息。」

  行，他是萬歲爺，是天子，他說什麼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