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東君主
2024-04-30 14:23:45
作者: 煙雨裊裊
等紫檀回來後,那藥方已經原封不動被楚和容放回原位。
紫檀道:「主子便先好好歇著,奴婢去給您抓藥煎方。」
楚和容冷淡點頭,但是在紫檀拿走那藥方轉身離去的時候,楚和容的眼睛裡還是流露出了一絲不舍,但是她很快就按壓下去,眸中重新恢復了之前那平靜無波的模樣。
記得在前世,楚和容在冷宮裡的時候,日子過得端是悽慘無比。這皇宮裡,多的是捧高踩低,見風使舵之人,楚和容一個小小的更衣,又被打入了冷宮,終身不得出來,那些宮人服侍她,又哪裡會盡心盡力?一些強勢的人,不讓楚和容反著伺候她們,就算不錯了。
所以在冷宮的那段日子裡,楚和容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然而,若僅僅是宮人的冷待,楚和容倒也忍得下去,畢竟她要活著,只受下這些委屈,並不算什麼,只當是臥薪嘗膽罷了。但是,催她命,要她的命的,卻是宋綺波。
宋綺波在前世,也是像今生一樣,不得衛慎之喜愛,宋綺波心裡難受,她氣不過,但是拿陳慧兒卻又毫無辦法。
本著欺軟怕硬的道理,她便把這一切都歸算到身處冷宮之中,無權無勢的楚和容身上。
在後宮之中,沒有人給楚和容做主,就連做過一夜夫妻的衛慎之也是對她不聞不問,幾乎都不記得她這麼個人,所以當宋綺波三番五次上冷宮來為難楚和容,處處連番責難毒打楚和容出氣的行為,自然也就沒有人注意了。
當時的楚和容對上宋綺波,完全就是毫無還手之力。被毒打那是家常便飯,楚和容已經習慣了宋綺波在陳慧兒和衛慎之那兒受氣之後,轉頭就來為難她了。
冷宮不易生存,宮人又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在宋綺波來為難她時,更是大開方便之門,更不必說照顧楚和容了。
楚和容本以為,宋綺波如此待她,不過幾次之後,她肯定就是熬不下去了,但是楚和容卻是熬了好些年之後,才徹底的撒手歸西,重活一次。
她能活這麼久,這要歸功與鄭跡普。
鄭跡普本是楚和容生母奶媽之子,兩人小時候,也算是兩手無猜,但是楚和容的母親死後,她便被送進宮裡,她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鄭跡普了,但是誰知鄭跡普後來卻是以醫學進宮,以醫術侍奉天子,至此,兩人才再度又了交集。
當時楚和容被送進宮裡時,年紀尚小,對這鄭跡普的印象也並未說是多麼的刻骨銘心,但是兩人在後宮之中同時侍奉主子,總是有許多見面的時候,時日一長,便重拾往日的交情,也算是有了個伴兒。
但是楚和容在宮中被宋綺波毒打之後,在冷宮垂死,她本已是放棄了求生,但是最後卻是鄭跡普及時趕來,將楚和容精心醫治,直至她痊癒。
就是因為鄭跡普的精心照料,因為他出錢出力打點冷宮,楚和容才熬得了那麼多年。當時宋太后和宋綺波權勢在握,她們針對楚和容,但是鄭跡普卻是明里暗裡的在幫她,可以想像得出,他頂下了多大的壓力。
可以說,到楚和容最後的那些時日,鄭跡普就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
楚和容有仇報仇,有恩,卻也懂得要報恩,但是這恩她卻報不起,因為她踩著前世的鮮血歸來,首先要做的就是復仇,鄭跡普前世為了她,得罪了宋綺波和宋太后,日子過得很是不妙,他前世已經被楚和容所累,悽慘潦倒,升遷無望,楚和容今生歸來,又怎會再次連累他?
她只希望,鄭跡普不要再和她有所牽扯,好好在太醫院當他的職,做他的太醫,以他的能力,以後步步高升也不無可能,楚和容不能再耽誤了他一輩子。
就是因為這些考量,楚和容自重生歸來後,便一直有意的避開鄭跡普,不想和他有所牽連,知道今天這一次傳診,他們才算是見過面了。
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楚和容不由得想起了陳慧兒手帕上的那繡字,那情郎自然是子烏須有的,但是楚和容,卻是真真切切的有一個東君主。
但是今生,他再不能做她的太陽,而楚和容也不想再做一些,總依賴別人來救贖的花朵了。
「對不起……」楚和容喃喃道。
她不知道,鄭跡普這些時日來,到底心中有何感想,但是楚和容易地而處,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現在自己和他的情形,就是自己步步高升往前走後,就忘了往日的舊人,只顧自己步步向前的忘恩負義之輩。楚和容對他冷淡至廝,楚和容本也不希望奢求他的體諒,但是今日一見,楚和容卻是發現了,鄭跡普待她一如往日,這讓她更加的羞愧起來。
一直以來,都是她欠他最多,她從來都沒有真切的為他做過什麼,反而是一次一次的連累他。
若是可以,今生她也想守護他,等她靠穩了衛慎之這棵大樹,到時鄭跡普求權求勢,她都一定要幫他獲得,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她能做的,也僅僅是如此了。
等紫檀把藥煎好端上來的時候,楚和容還保持著紫檀之前離開的姿勢一動不動。紫檀把藥奉上,小聲問道:「主子,您可要喝藥了?」
楚和容展顏一笑,一仰頭一飲而盡。
楚和容看著空蕩蕩的空碗,最後輕聲問道:「藥是煎好了,那剛才鄭太醫所開的藥方呢?」
紫檀應道:「奴婢收著呢,主子您可是要瞧瞧?」
楚和容剛想點頭,但是最後卻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她的語氣變得冷淡,「不必了,你就好生收著吧,以後煎藥的時候,可千萬不要落下找不見了。」
前世在冷宮之中,楚和容還可以偷偷的收藏著鄭跡普所開的藥方,以作留念,但是如今楚和容在甘元殿,不是無人問津的冷宮,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這裡,即使她在不舍再愧疚,也斷斷不能授人話柄,否則倒時可就是難以收場,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