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流言

  今天一早，宮裡便傳遍了一個消息。

  有人向慎刑司的人告發，說宮裡有人偷竊宮中之物，轉賣出宮去，以圖謀錢財。

  宮中的物品繁多，光是每年地方上貢的貢品就不知幾許，很多都是用不到堆積起來的。

  入庫了，記錄在冊之後，便都沒有人去管了。而這樣一來，那些閒置起來的東西，又有誰去管，有誰去問呢？

  其實在那些宮人的心中，對於偷運東西出宮販賣一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嘴上不說，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過問。

  要販賣的也不一定就是宮中的物品，因為那些宮中的東西雖然值錢，但是被抓到了，可是要掉腦袋的，所以偷運出宮的，大多還是一些自己的物件。

  偷運物品出宮，這本就是一條關係重大的利益鏈，從出宮採買的宮人，都守城的護衛，到宮裡的各個主子，都有可能會牽扯其中。本來大家都是相安無事的，卻不知道，這次是誰這麼不長眼去告發了，弄得慎刑司好大一番動靜。

  一時之間，宮內人心惶惶，不管是曾近販賣過東西的，正在販賣東西的，還是將要販賣東西的，心裡總是有點不安的。

  不過這流言雖然弄得滿城風雨，但是慎刑司卻是雷聲大雨點小，雖然氣勢十足，但是宮內的兩宮太后都沒有發話，倒也沒真干出什麼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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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眾人以為此事就此揭過，不會再發生什麼風浪的時候，事情卻又再次發生轉機——有人出宮被抓了。

  在清元殿內，衛慎之正低著頭，翻閱手中的奏摺，莫三道道：「萬歲爺，今天這事兒……」

  衛慎之沒有立即回話，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我倒要看看她要玩什麼把戲。」

  她，這裡指的楚和容。

  今天一早，楚和容在宮牆內行走的時候，正好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太監，而這不小心的一撞，撞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那就是，這太監原本形容佝僂，形色匆匆，走路從不敢看人，是因為懷中正揣著許多的金銀珠寶。

  而聯想到近日來，宮中傳言的，盜竊宮中的財物出去販賣的事情，這太監所乾的勾當，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今日，宮中所傳的，也就是這件事情。

  衛慎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又開始變得有些陰狠暴戾起來，他把奏摺一扔，咬牙道：「天天不知道都在幹什麼，朕給吩咐的活沒有好好干，如今倒有心思去管這些閒事了。」

  莫三道一愣，隨後有些忐忑的問道：「萬歲爺，近日來，這些盜竊宮中之物販賣換錢財的風言風語多不勝數，也許、也許楚女官只是想為您分憂呢？」

  「哼，朕哪裡需要她分什麼憂，莫不是差事辦不好，如今想憑藉著這個戴罪立功，隨後到朕面前賣乖來？」衛慎之又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那她也太小看朕了！若是……若是這次，她辦事情給朕辦砸了，朕要她的腦袋！」

  頓了頓，衛慎之又狠聲道：「真會給朕找麻煩！」

  雖然偷竊宮中財物之事，的確是可惡得很。只是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衛慎之又豈會不明白？這倒賣貢品的事情，歷來有之，這許多年過去了，都未得到一絲改善，衛慎之也不打算去碰，但是楚和容今天卻偏偏把事給挑了出來。若是這件事情，慎刑司能幹點還好，若是到頭來也只是抓住了一個太監，那他這個天子的臉面也更加的沒地兒放了！

  衛慎之有些煩躁的揉了揉沒心，對著莫三道吩咐道：「你去瞧瞧，看她到底有何用意。」

  莫三道領命退下，去找那楚女官去了。

  而楚和容此時，正拉著那小太監往慎刑司走去。

  他們走得很慢，而且楚和容故意繞著宮牆走，似乎有意要宣揚什麼似得，走得極慢極慢。走了許久之後，楚和容這才帶著小太監來到慎刑司。

  經過楚和容這樣一走，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慎刑司的主事太監對著楚和容道：「楚女官，不知這又有何事啊？」

  楚和容微微笑道：「近日來，關於宮中財物失竊的事情，鬧得人心惶惶，慎刑司盡忠職守，可惜卻沒能查到始作俑者，這不，我今日不是替主事把人給你帶來了麼？」

  主事一愣，他看向那個低垂著眼眸的小太監，一時之間，驚駭莫名。

  「這、這……」主事結巴道：「楚女官可看清楚了？莫要冤枉人才好。」

  這主事也只是虛張聲勢，根本就沒想管這檔子事，如今楚和容真把人送到他面前了，他反而是畏首畏尾的了。

  這事，牽一髮而動全身，誰也不知道查下去會查出什麼來，誰不想過太平日啊？主事也是不想惹得一身騷。

  楚和容意味不明的輕哼一聲，她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宮女上前。

  楚和容從宮女手中抓了一把東西，有金鐲子，有項鍊，有耳環，全是一些金銀首飾。

  楚和容把東西放到主事面前揚了揚，這才出聲道：「主事，我是看你勞累，為了堵住宮中眾人悠悠之口，這才幫你一把的，如今賊人都送到你面前了，收不收下，這是你的事情了。」

  他能不收嗎？

  主事氣得臉色發白，這楚女官來慎刑司之前，已經在宮中大肆行走過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若是這事不了了之，那他這管帽還要不要了？

  如今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那就非得說出個子丑寅卯來，那這事才能定下來了。

  主事心中這麼一思量後，這才努力的擠出個笑臉來，「多謝楚女官，勞煩你，那這不長眼的小太監，那就交由雜家吧。放心，他膽大至廝，竟然敢偷竊宮中物品，我慎刑司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楚和容一聽，似乎有些為難，她低聲道：「主事，這案子要辦，人也要罰，但是千萬別真罰啊，你不妨看看，他是誰的人？」

  主事經楚和容這麼一提醒之後。這才認真打量著小太監。

  「你、你不就是安順德公公身邊的宮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