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圓房？他不知道還能活過幾日，所以當時就應了。如不應，他就直接被扣上了那好色縱慾的帽子了，一輩子清行而立，獨寵一妻，雖然取她續弦，但是可不想在這垂死之時在惹一身污。

  被他提到母親，蘇海棠便敘說起自己的身世來，她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在由自己親口敘說的話，卻可以在他的面前極好的博取同情或是信任，何況她的這位夫君又是個垂暮之人，對這些事更是多於感懷。

  便娓娓道：「妾身的父親是個孝子，可是為了取來路不明的母親，而退了幼時姻緣，自此本當是該與母親齊眉舉案，相敬如賓，可是世事兩難全，父親雖是如願與母親結為百年之好，可是心中卻從此種下了對被自己退婚而抬不起的頭來的對方與家中長親，妾身兩歲之時便鬱鬱而終。」

  朱邪璟倒是覺得蘇海棠父親是個痴情種，只是太過於優柔寡斷了。

  又聽蘇海棠說道：「母親含辛茹苦將妾身撫養成人，不過卻沒來得及看著妾身上花轎便走了，但是守孝為先，妾身不得不為母親守孝，不過還要謝謝夫君成全。」蘇海棠說罷，朝著朱邪璟福了一禮。

  孝女，他自然喜歡，自己雖是位居與朱邪家的家主，身邊的榮華富貴與權力不會低於南月國皇帝，是世間所有人的所嚮往的，可是高處不勝寒，眾人只望得見他外表的浮華，何曾看見他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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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夫人三十年前走後，兒子們便開始暗中爭奪朱邪家的權力，不禁讓他無比的心寒，可是他們定然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活這麼多年吧。

  想到此，不禁嘆了一口氣。

  蘇海棠見此，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嘆氣，可是卻能看出他眼裡的傷感。

  轉頭看著那正望著他出神的蘇海棠，不禁卻是覺得看著她，卻比看著自己那些嬌貴的孫女們還要親，或許，他可以留下她的命，務須她隨身陪葬。

  便問道：「你可知道我娶你的目的，是讓你給我陪葬。」

  蘇海棠心裡猛地一震，但是隨之又保持著平靜，「先前不知。」

  「那你害怕麼？」

  「怕，只是怕沒有用，與其去怕倒不如勇敢坦然的面對，好好的將剩下的日子過好才是要緊的，換句話說，人活著就是為了死亡，這是誰都逃不過的，不過是早些的晚些，如今妾身已經是尚無父母要照顧，下無孩兒要撫養，而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在哪裡，妾身便在哪裡。」蘇海棠心裡其實已經把這老頭詛咒許多遍了，當然也少不了她蘇家的倆老爺。

  朱邪璟一震，但是同時也竟然對她生出了憐惜，當然這種感覺只當她是自己的孫女一般，絕無半點男女之情，沒有想到她一個小女兒的心裡竟然能這麼豁達的想，而且這麼坦然的面對著即將來臨的死亡，她說的對，人活著就是為了死亡，自己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能管理多時呢！

  身旁的紅燭燃過三寸有餘，時間已不早了，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整理好，「你既是守孝，我自然不與你同房。」說罷，便向著門外道：「滄瀾。」

  房門輕輕的被推開，走進來一位少女，一身及地長裙，身材算是高挑，走到朱邪璟的身旁，拱手行了一禮，「滄瀾參見主上！」一面又轉向蘇海棠：「參見夫人！」

  聽她自稱滄瀾，卻不是奴婢，想來在朱邪家的身份定然不是個普通的丫頭吧。

  果然，只聽朱邪璟吩咐她道：「從今以後你不必再跟著我，你的職責便是保護夫人。」

  滄瀾聞言，當下有些愣了愣，然後才應了聲，轉向蘇海棠，卻見她不過是那種普通的小家碧玉，卻不知道主上為何如此看重她，剛才主上說以後自己的責任是保護她，難道主上改變了主意。

  不過她到底是怎麼樣讓主上改變主意的呢？

  朱邪璟出了房間，滄瀾便走近她的身邊，「夫人是要休息了還是想再坐會兒？」

  蘇海棠還在想，剛才朱邪璟進來的時候，明明是拄著拐杖的，可是剛剛他似乎並未用拐杖啊？難道他是故意在眾人的面前示弱的麼？

  不過她還有個更大的問題，朱邪璟到底是個什麼身份？而且她的丫頭們都給她安排到了何處去。

  聽見了滄瀾的話，不禁隨即道：「我想休息了，只是不知道我的那幾個丫頭去了哪裡玩兒，滄瀾姑娘可是知道？」

  「夫人的意思滄瀾明白了，只是夫人初到朱邪家，許多地方不熟悉，所以滄瀾做主將夫人的幾位貼身丫鬟給送到明月樓給嬤嬤們調教，讓她們學習些大家族的規矩。」滄瀾說道，聲音明明是很得體，可是她的話里卻是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蘇海棠的身份低微，不懂朱邪家的規矩。

  蘇海棠心中有氣，可是卻發不得，按捺住心裡的憤怒，反倒是不得不謝滄瀾，「多謝滄瀾姑娘有心了，我竟然沒有想到這麼一層。」

  「夫人不必客氣，滄瀾已經給夫人準備了六個一等丫頭，十二個二等丫頭，二十四個三等丫頭，四十八個四等丫頭，另外負責各種事宜的嬤嬤共是十五人，改日滄瀾會一一給夫人交代清楚。夫人既然是想休息了，我立刻叫丫頭進來服侍。」

  滄瀾說完，也沒等蘇海棠應聲，便向門外拍著手掌兩下，隨之門房被推開，六個丫頭依次進來，手裡分別抬著洗漱用品。

  丫頭們伺候完，都收拾著退了出去，留下滄瀾來守夜，她的職責不僅是管理蘇海棠身邊大大小小的丫頭嬤嬤，還是她的護衛，所以晚上必須在她房間的外間小榻上值夜。

  滄瀾似乎又想起來什麼，掀開那隔著外間的帘子，又道：「夫人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與滄瀾說便是，你是朱邪家的夫人，但是依照你現在的身份，就相當於主母，凡是不管見著誰，你無須去理會，不管她是公主也好，郡主也罷，都是你的媳婦或是孫媳婦，嫁到了朱邪家就是朱邪家的人，只有她們向你行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