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悲催知縣
2024-05-29 21:36:40
作者: 墨小卿卿
牛頭山,位於銀豐縣城十里之外,因山頂兩頭尖尖,酷像一頭耕田的牛頭,故而因此得名。
從濟南府到銀豐縣城,只有這一條崎嶇的山路,就途徑牛頭山,夾在兩座山巒之間,獨成一條悠長的峽谷。
春風已暖,這牛頭山上也有了一些春意盎然之相,山腰陡峭之處,能看到幾株桃樹已吐露出幾根鮮枝嫩葉,約有微紅。
此刻,卻是無人再有欣賞這春景的雅致了。
一日之前,一輛綠篷馬車就在這山腳之下,慘遭歹人堵截,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車中一切金銀細軟全都搜刮一空,最後連人帶馬也給掠了去,也不知那人最後是死是活,了無音信。
現場只留下了一個破爛的馬車,別的什麼都沒有。
若非布政司來人詢問,只怕誰也不會想到,被劫走的那人居然是朝廷向銀豐縣下達敕命的傳令天使。
這下,別說整座銀豐縣衙慌了,就連布政使和按察使這兩個一省大佬也慌了,一天連下六道斥令,責令銀豐縣衙限時破案營救天使。
這對於銀豐縣的知縣大老爺來講,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黑鍋,「咣當」一下砸在了他的頭頂上,平白無故的就多了個無妄之災啊。
當孫縣丞和王典史兩人聯袂來到縣衙大堂時,趙知縣正枯坐在大堂上兩眼無神的發愣。
他臉色有些不好,像是死了親娘舅,這才幾日時間,他竟瘦了一大圈,眼眶也深了,下巴也尖了,連鼻樑都挺了,五官看起來倒是越來越立體了。
但是他心裡苦啊,比吃了黃連還苦,前幾日算卦的曾說他今年流年不利,果然還是應了那讖語。
前幾日聖旨遺失案才剛剛告破,他的小心臟還沒焐熱乎,誰曾想到傳達敕命的宦官,又在他管轄的地界裡出了事。
趙知縣感覺好似他天生就跟那些沒卵子的狗東西犯沖,不然哪裡會剛送走了一個瘟神,又來了一個禍害呢,真是讓人倒了八輩子血霉啊。
縣衙大堂內,見到孫縣丞和王典史二人同來,趙知縣的眼中這才多了幾分光彩。
「案子想必兩位同僚皆都清楚了,布政使大人責令本縣限時破案,你二人專管本縣緝捕探案之責,此案,本縣就全依賴兩位了,告破了,三家都好,若是敗了,大家一塊兒回家種地去。」
孫縣丞和王典史拱手應諾道:「大老爺放心,我等二人必竭力盡心,定要將此案告破,尋回天使。」
趙知縣頷首,失意地揮揮手,「很好,去吧,去吧。」
二人領命,接著傳令班頭召集三班衙役,又集合了縣內民壯和巡檢司。
這一夥浩浩蕩蕩足足數十人,持著弓,提著棒,挎著刀,牽著騾馬,攆著驢子,好不熱鬧。
看著縣衙操場上人喧馬嘶的場面,趙知縣似還心有擔憂,忍不住又出聲道:「二位同僚,如果案情實在是錯綜複雜,不妨去梨花村詢問一下那林秀才……」
趙知縣話還未說完,王典史當場打斷了他的話。
「大老爺這是何意?莫非是信不得某家的破案能力,若真是如此,那這案子某家不去了!」
當場便要撂挑子不幹了。
趙知縣趕緊勸慰道:「哎呀呀,王賢弟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本縣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既然如此,那此案還是全權交託與你和孫縣丞二人吧。」
王典史這才重新領命。
只是看著兩人領著眾皂吏離開後,這趙知縣的心裡還是如吊著十五個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遠遠沒有那幾日等著林秀才破案時的安穩。
他也不知自己這心裡,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念頭。
也許可能是親眼見到了那林秀才,輕鬆至極的破獲了一樁通天大案吧。
還也許是因為那老王在位這十幾年來,貌似一樁像模像樣的案子也沒破獲過。
兩者這一對比,高下立判。
「唉……」
趙知縣禁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現在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案子沒破就先搞得縣內同僚不和吧,只能先等等看看吧。
也許那王典史保不齊還真能放屁打著了火,破得了這一樁劫案也說不定呢。
儘管他趙知縣的心裡認定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人總得對任何事都得被抱有一種幻想不是?
「希望佛祖保佑吧……」
趙知縣雙手合十,此刻虔誠的像個和尚。
。
下午時分,牛頭山下。
一輛馬車載著孫縣丞和王典史二人,幾乎以風馳電掣之速從銀豐縣城飛奔而來。
在馬車後面,則是浩浩蕩蕩地跟著一隊扛著水火棍的衙差皂隸和巡眾檢司,顯然這一路距離不近,個個跑的大汗淋漓,好不狼狽。
劫案事發地點,騾馬一聲長鳴,馬車還未停穩,王典史就挎著佩刀跳了下來。
「所有人聽令,即刻各司其職,偵查現場,搜索證據,但凡有任何一點可疑之處,速速報來!」
王典史橫刀立馬,怒站當場,身上一套青衣隨風飛舞,大有氣勢。
「得令!」
身後眾皂隸們還未來得及休息,只得又急死火燎地投入進了工作之中。
巡檢司小兵負責巡邏四周,站班皂隸負責臨場警戒,捕班快手負責搜尋證據,壯班民壯負責清掃殘骸。
其他的諸如還有驗傷的仵作、駕馬的馬夫、燒飯的伙夫等等,也按部就班的忙活起來,頓時讓這寂靜的牛頭山下熱鬧起來。
此案案情,其實十分的明朗。
這條狹長谷道,兩面山勢陡峭,唯有中間一條山路可通一馬行駛。
兩側又有松柏老樹鬱鬱蔥蔥,若非正午時分,此地鮮有陽光照射,若有歹人埋伏於此,常人根本是難以察覺到絲毫。
這些年來,此地也曾發生過幾件攔路劫掠的勾當,因都不曾害人性命,縣衙諸公們在搜查無果後也便不了了之了。
所以一般尋常客旅途徑此地時,若身有貴重物品,皆會吆五喝六的聚集成眾,才方敢穿過此地。
想那傳命的天使,應該不知此地厲害,獨自駕乘著一架馬車徑直進入,這地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無貼身的護衛,便成了那伙歹人的盤中餐了。
那伙歹人似乎也早有預備,整條谷道里皆是山石,唯有出口有一片風化砂土地,歹人便就勢挖了個一人深的陷坑。
那傳命天使的馬車就陷在其中,橫軸居中斷裂,車輪摔成了兩半,連車篷都掀了下來。
看情景,當時馬車行駛的速度絕對不慢,很有可能正被歹人追殺,這才策馬飛奔,一下又全都落入的陷阱中。
那伙歹人不止將車內所有物品全都洗劫一空,甚至連那傳命的天使和拉車的騾馬也一併強擄了去。
所以整個案犯現場,只有一個陷坑,還有陷坑內那架四分五裂的馬車殘骸。
說來也怪,那伙歹人竟連車廂上的帷裳和竹簾都沒留下,也一併拆解了下來,著實有些飢不擇食啊。
待整件案情明了,現在擺在眾人面前的只有三個問題:
一,那伙歹人會藏於哪個山頭?
二,那傳命上使現今是生是死?
三,究竟該如何追查那伙歹人的去向?
本案只要解決了這三個問題,整個案件便可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