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解語花
2024-05-29 21:06:45
作者: 一隻大鵝子
從花廳出來,顧錦取下臉上的眼罩,抱拳同陸子晉道:「景王安心,今日之事,臣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
陸子晉點了點下巴,同宋義道:「宋義,送客。」
確認顧錦走了,陸子晉這才回到房間裡,床上,少女臉色一片慘白,連唇瓣都是蒼白的。
顧錦說,命雖然保住了,但是,傷的不輕。
能不能醒過來,還得看林灣的意志力。
陸子晉微微斂眉,心中有些煩躁。
第一次見林灣的時候,便是蘇府失火那一夜,他一根羽箭射過去,不曾想被林灣避開了。
那時起,他就開始懷疑林灣動機不純。
而林灣似乎也有意讓他懷疑相府。
第二次,他搜查相府,孫嬤嬤死在林灣面前,林灣卻面不改色,這一點,讓他更加的懷疑。
後來無數次,他都在試探林灣,每每覺得林灣就是背後真兇的時候,他又發現林灣那麼像蘇幕遮。
於是,他開始認為林灣就是蘇幕遮假扮的,可林灣一次次的表現,又讓他覺得,林灣不是蘇幕遮。
林灣身上,殺伐氣息太重。
為此,他把郡主府的府邸設在了景王府的旁邊,連著兩次試探,直到昨日,讓林灣救下溪沙。
說救人,其實就是他的算計,他想要聲東擊西,卻不想林灣找到了一條和御書房相通的密道。
林灣真的是為了那把匕首回頭的嗎?
陸子晉神色晦暗。
門外傳來敲門聲,陸子晉收了眼裡的深思,壓好被子後,起身出去。
「王爺,人已經安葬了,就在城南的那顆楓樹下面,按王爺的要求,立了無字碑。」
「溪沙跟在皇后身邊多年,只可惜,沒能留下一命。」
陸子晉臉上神色沉寂,眼睫垂下,一點點遮住眸里的傷心。
從知道溪沙可能活著,再到準備在茶宴救人,中間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卻不曾想,沒有把溪沙救出來。
宋義微嘆:「或許,溪沙那個樣子,活下來才是最大的痛苦。」
想起在暗道里看見溪沙的那副模樣,宋義真的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一根根鐵釘,不僅能廢了溪沙的腿,還有她的手。
估計,哪怕是溪沙活著出來了,這一生難下地行走,估計也會尋短見。
陸子晉沒有再說話,負手而立,郡主府,梨花壓滿了枝頭。
陸子晉突然問:「你說那個密道,陸廷知道嗎?」
查蘇府一事到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一點。
蘇府失火,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那一群人,滅了蘇府滿門,即使是在鳳鸞殿當值的丫鬟都沒有放過。
而那個弄暗道,折磨溪沙的人,或許就是一切背後的真兇。
宋義思忖片刻道:「屬下以為,皇上應該不知道皇后娘娘的事。」
「為何?」
「皇后娘娘菀後,鳳鸞殿的宮女都遣散了,一部分在景王府,還有一些不願離開,可最後都離奇消失了,應該是被藏在了鳳鸞殿下面。今天皇上的人從暗道進來了,卻遲遲沒有找到我們,只能說明,皇上並不知道這個暗道,而且……屬下記得,那個櫻桃,是祺貴妃身邊的人。」
宋義一道猜度說完,又道:「屬下只是推測,一切還要查證。」
「不會是林清。」
陸子晉搖頭,「林清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也沒有這麼精於算計。」
「那……」
「本王記得,當初是祺貴妃身邊的水兒死了,相府這才又找了一個丫鬟送進宮裡,查查是誰送的。」
「王爺的意思,是直接從櫻桃身上查?」
宋義凝眉。
「嗯。」
「屬下明白。」
「去吧。」
「諾。」宋義抱拳。
就要從花廳里移開,忽而見的北邊天空泛起的火光,宋義愣了一下,急忙道:「王爺,起火了。」
陸子晉轉身看過去,眼睛微微眯了一刻,又鬆開了。
「是鎮府司。」
聽到「鎮府司」三個字,宋義開口道:「屬下這就命人去救火。」
「不必,若不讓人一把火燒乾淨了,怎麼會以為,本王元氣大傷,沒心思去查那些事情?」
陸子晉淡淡一笑。
宋義沒有說其他的,只抱拳道:「屬下明白了。」
——
天色漸沉。
宋南南和宋夫人也攜手從宮門處離開,上了自己府上的馬車。
陸廷看著宋南南的背影,唇角掀起了一個冷淡的弧度,朝福協道:「擺駕嘉明宮。」
福協會意,通稟了一聲,俯身問道:「皇上,今個鳳鸞殿起火一事,著實是蹊蹺的很,明明煙子那麼大,可起火的地方,只有一個小廚房,也不知道那縱火的人是怎麼想的。」
「你是在問朕嗎?」
陸廷一個冷眼刀子甩過去,語氣越發冷漠。
「火又不是朕放的,朕如何知道那放火之人是如何想的?!」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福協惶恐的跪下道,「皇上息怒,奴才不是有意猜度的。」
「起來吧,莫耽誤朕去嘉明宮。」
陸廷輕呵了一聲。
若不是宮裡的人都換了個遍,著實沒有什麼能人在他身邊,他也不會留下福協這個蠢貨。
想到這裡,陸廷面上沉了下來。
嘉明宮不遠,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林清正坐在鞦韆上,看著遠處盛開的花。
她想起今天鳳鸞殿起火,沒由來的,又想到了那一夜。
蘇府滅門。
她不知道為什麼鬼迷心竅要殺了蘇幕遮。
只是她想,蘇幕遮活著,她就永遠是一個貴妃。
可是,她把蘇幕遮殺了,馬上就被送去了皇陵,如今回來兩日了,陸廷沒有來看過她一次。
曾經她有多麼得寵,如今就有多麼難受。
貴妃又如何,沒了皇上的寵愛,她也不過只是一個女人。
不過,只是片刻,她臉上又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這宮中,她唯一需要提防的女人都死了,她還要怕什麼?
「水兒,把琴拿過來。」
沒有人應,林清回過神,才想起了,水兒已經死了差不多快兩個月了。
她微嘆,就要叫其他人去拿,卻聽得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
「愛妃想要彈琴?」
陸廷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林清一愣,急忙從鞦韆上下來,行禮道:「臣妾參加皇上。」
「起來吧。」陸廷扶起林清,笑道:「愛妃好興致。」
「皇上都不來,臣妾哪有什麼好興致。」林清道。
陸驍的確有很久沒有來了,蘇府沒有出事之前,他天天都會到嘉明宮,可自從蘇幕遮死了以後,陸驍再也沒有來過了。
而且,今天在御花園,也是對她格外的冷淡。
若是後宮其他女人回來了,只怕都會覺得,她祺貴妃失了聖寵。
甚至於,她今天也這樣覺得,特別是在陸廷說她永不為後之時。
「遮兒才剛剛去了,你又才從皇陵回來,皇叔每日都盯著,朕怎麼好來嘉明宮。」
陸廷拉過林清的手,聲音漸漸溫和:「今天朕說的話,你可莫要放在心上,什麼不能為後,都是搪塞母后的,朕心裡只有你一個人,若是你不能當上皇后,那朕的後宮,就只有一個祺貴妃。」
聽得陸廷的話,林清心裡一片感動,眼裡滿是淚光,
「皇上。」
果然,誰都不能媲美她的位置,她才是陸廷唯一的解語花,哪怕是蘇幕遮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