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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一身孝服,可是為了誰?

2024-05-29 20:55:49 作者: 橘鴛

  晚間的時候,夫人在浮瀾院設了個小席面,叫了慕昭和凌溪月過來坐坐。

  用膳時,正聊起西北的戰事。

  凌蓮心親手給慕昭舀了一勺參湯,倒進他的碗裡,眉目含笑,「不去也好,有母親在這個家,就不會讓你泛險。」

  慕昭面無表情,縱然滿桌菜食都按著他的喜好置辦,但裝著心事,吃起來味同嚼蠟。

  

  「母親,兒為慕家子,會上戰場的,但現在不是好時機。」

  他頭一次對凌蓮心袒露心思。

  凌蓮心柳眉緊蹙,沉默了片刻,悵然的嘆口氣,在抬眸時,拭著點點淚珠,「也罷,昭兒大了,總歸要有自己主見的。」

  「大哥哥心中有盤算的,母親大可不用操心。」慕明珠咬著筷子,柔柔勸著。

  哪有男兒不建功立業的。

  凌溪月默默的小口吞著碗中香米,識趣的縮著身子,不發一言。

  可不如她願的,凌蓮心美目一轉落在她身上,輕輕拍著她的手,笑眯眯對著昭兒暗示著。

  「老夫人雖將婚期定在兩個月後,但你們同在一個院裡住,有些事不用太講究俗禮,母親是個開明的人,慕家也許久沒有添丁家口的喜事了。」

  慕昭瞥了眼低著頭的凌溪月,因是害羞,紅霞布滿了臉頰。

  他心緒卻很複雜,這個女人看似處處都挑不出錯來,沒有短處,也沒有漏洞,可越是如此,越是惹人懷疑。

  想起多日前,白清蕪曾提醒過他,不要將凌溪月收進房中,最好是妥善送出府,她對他從沒有私交的心思,卻上演一出爭風吃醋。

  其中定是有什麼是他沒有堪破的。

  再不動聲色的抬起眼眸,去打量站在二妹妹身後的白清蕪,他找到了她表情中的一抹破綻。

  他勾起唇角,直言,「母親,昭兒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這句話讓興致勃勃,一門心思想抱孫子的凌蓮心,當頭潑了盆冷水。

  凌蓮心愣住,持著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臉色瞬時暗了下去,昭兒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會對女子不感興趣呢。

  到底是對女子沒心思,還是對她挑的溪月沒心思。

  凌蓮心正了正神色,試探性的問,「昭兒可是有心上人了?」

  若是門當戶對的,找老爺商議下,尋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定禮,要是外頭的貧賤女子也無妨,只要家世乾淨,進門當個侍妾。

  慕昭正為與父親翻臉而煩心,又弄不懂之前白清蕪的深意,耳邊母親不停嘮叨,只為讓他傳宗接代。

  每個人似乎都能對他的人生指手畫腳。

  他頓失了深聊的耐心,「母親,兒子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溪月既然是你喜歡的,我會納進門,讓她陪你就是。」

  他草草往嘴裡扒拉兩口吃食,迅速起身,作揖,「兒子吃飽了,還有兵書沒有讀完,先行告退。」

  凌蓮心見他剛剛還好端端的,這就發起了脾氣,不由得感到頭疼,嗔怪道:「這孩子。」

  慕昭匆匆離去。

  留下凌溪月臉色白了又紅,攥著帕子手足無措。

  凌蓮心嘆了口氣,拍了拍凌溪月的手,安慰道:「慕昭這孩子自在慣了,有些話不用往心裡去。」

  「知道了。」

  深夜,廡房

  白清蕪陪著二小姐刺繡到很晚,回來時娘和小凝兒都沉沉睡著了。

  她躡手躡腳的出門打盆水,打算洗漱。

  卻看到樹蔭之上,有一道勁身影靜默立著,似是有一陣了。

  白清蕪驚訝,小聲喚出口,「夜王殿下?」

  他的突然出現,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夜久殤無聲落地,面無表情,嘴唇緊緊抿著,像是在克制著某種情緒。

  白清蕪這才注意到,他竟穿著一襲白衣,更加肅穆。

  只有皇帝駕崩,皇子才能著喪服,這是怎麼了?

  夜久殤沉沉開口,「好久你沒陪我飲酒了。」

  白清蕪勾唇,「夜王殿下乃大忙人,怕是抽不出時間吧。」

  他是梁朝的異姓王,大權在握,攪弄風雲,富貴無邊,她不過是一介丫鬟,出身卑微,小心翼翼,夾縫求生。

  怎麼,都不能可能將身份差距這麼大的兩個人聯繫到一起。

  夜王殿下有他的政事要忙,而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夜久殤輕嘆著,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憂傷,「我既來了,你陪陪我可好?」

  「恭敬不如從命。」白清蕪痛快答應。

  夜久殤使著輕功,帶著她離開國公府。

  熟悉的春風樓,他們屏退鶯鶯燕燕,挑了間安靜的雅間,點了十多壇烈酒,瞬間酒香味蔓延充斥開來。

  白清蕪拆開酒封,聞了聞酒味,挑眉道:「燒刀子?」

  這酒,一壇便能醉。

  夜久殤暢飲,眯著眼說,「怎麼,不能喝?」

  白清蕪輕笑,她的酒量可謂一絕,「捨命陪君子。」

  他從來喜怒不形於色,今夜卻心事重重,鷹眉緊鎖,臉上就差寫上四個大字,『我很悲傷』。

  不知,是什麼事能如此牽動他的心腸。

  幾盞酒下肚,夜久殤再開口,頗有自嘲的意味,「你算我個酒肉朋友?」

  聽到這話,白清蕪差點一口酒水噴了出來,她認真思索了會,「還真是。」

  一起大碗喝酒,一起大口吃肉,簡稱酒肉朋友也確實沒毛病。

  「其實想想,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可堪說的酒肉朋友了,官場上形形色色,爾虞我詐,多年來,身邊都沒有個能聊聊心事的人。」

  夜久殤低聲感嘆著。

  白清蕪表示理解,身在高位之人,高處不勝寒。

  「你似乎有心事,今夜你與往常不同,一身孝服可是誰的忌日?」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眉眼間都帶著些許的頹意。

  夜久殤半闔著眼,「我母妃。」

  夜王殿下的生母?

  白清蕪皺眉,想起原主腦海里殘存的記憶,他生母好像是整個梁朝上下,不能提的秘辛。

  陛下曾殺宮人數百,史冊撰寫,都將他生母的所有痕跡盡數抹去。

  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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