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不辭而別
2024-04-30 14:03:11
作者: 立殘陽
我不由「嘶」了一聲,喃喃道:「怎麼不接電話啊?」
鼻大炮隨口說道:「這還用說,肯定是興奮壞了唄。」
「不會。」
我搖了搖頭,又說:「小靜性情沉穩,就算激動也不會不接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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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了,哥,你這就是瞎擔心,嫂子就不能上趟廁所啊,也有可能怕吵到我侄子手機靜音了,沒聽見也不一定啊。」
「大炮,我心裡總感覺不踏實,右眼皮子也一直跳,這樣,你給紅姐打個電話問一問,到底什麼情況?」
「我也要神秘感啊,打算給紅姐一個驚喜。」
鼻大炮蹭了蹭鼻子兀自說道:「打什麼電話,這都到地方了,咱直接去不就行了。」
「也行,那趕緊走。」
二人順路買了一些水果和營養補品,這貨非要去計生用品的採購「軍火」,說晚上要夜襲「珍珠港」。
我心裡著急,丟下他不管,風塵僕僕直奔西京城第一人民醫院。
醫院裡面,一股濃重的消毒水氣味撲面而來。
懷著一顆激動的心,我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梯,差點和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產婦相撞,雙方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對不起。」
說了一聲抱歉,便直接衝進了病房。
病床空空如也,我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確認了一下床號,床頭的信息牌上清楚地寫著石靜霞的名字。
在她的名字下面有嬰兒姓名一欄,寫著:杜小孩。
「沒錯啊。」
嘀咕一句,我掏出手機,再次撥打了石靜霞的電話,仍然沒人接。
此時,我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好像出事了。
於是,便問旁邊的人:「住在這張床的人去哪了?」
醫院裡面也不避諱,那個產婦正在給孩子餵奶,兩個白花花又大又圓的「糧倉」十分引人注目。
姍姍來遲的鼻大炮見此情形,忍不住「咕嘰」一聲,咽了一口唾沫。
對方眼裡只有孩子,倒也沒有注意。
我又問道:「住在這張床的人去哪了?」
這次,那個產婦一抬眼皮,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是娃他大吧?」
我點頭說:「是。」
「你可真行,還知道來啊,你是保家衛國去了,還是參加火箭發射去了,就那麼忙嗎?」
這女人給我一頓奚落,卻始終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有些急了,抬高聲音道:「我問你話呢?」
她懷裡的孩子被嚇哭了,張著嘴「哇哇」大哭起來,一口奶沒咽下去,被嗆的不停咳嗽。
走出病房,我對鼻大炮說:「給紅姐打電話。」
鼻大炮「哦」了一聲,撥通了紅姐的電話,紅姐說她在一樓辦理出院手續呢。
當下,我又急急忙忙去了一樓大廳,看見紅姐抱著孩子輕輕晃動著,正在排隊辦手續,便快步走了過去。
鼻大炮激動萬分,湊上去想親紅姐一下,紅姐一躲,提醒了一句:「這是醫院。」
「寶貝,你等晚上的,得讓你跪著唱征服。」鼻大炮賤不嘍嗖的說道。
孩子睡著了,睡的很香很甜,粉嫩的嘴唇就像蟬翼一樣,輕輕粘在一起,可能是由於早產,一張小臉看起來稍顯暗黃。
我指了指孩子,問道:「我的娃?」
紅姐點點頭將孩子遞了過來,雙手把孩子接了過來,只區區幾斤的重量,對我來說卻似一座大山般沉重。
生平第一次如此懷抱一個嬰兒,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那種感覺很奇妙,我感覺自己的生命仿佛一下子被賦予了另一種意義。
支鍋倒斗我是一把好手,可抱娃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由於不得要領,孩子被吵醒了,等著一雙黑葡萄一般都大眼睛盯著我。
一秒鐘後,只見他小嘴一撅,竟嚎啕大哭起來。
「別哭了,嗷嗷嗷,不哭了。」
看我手忙腳亂,顧此失彼,紅姐把孩子接了過去。
「小靜呢?」
我這一問,紅姐突然眼眶一紅,也哭了起來。
我心頭一緊,拉著她到了一處稍微安靜的地方。
「紅姐,你告訴我,小靜呢?」
紅姐抿著嘴不說話,輕輕抬起一條腿,頂著孩子,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對著在一起的信封交給了我。
將信封展開,上面寫著「光廷親啟」四個字,旁邊還用簡筆勾勒出風的樣子,一片楓葉緩緩飄落。
寥寥幾筆,我卻感受到了無盡的悲涼。
我看向紅姐:「這?」
紅姐泣不成聲,抱著孩子走了。
打開信封,取出信紙,緩緩展開,洋洋灑灑整整四張紙,有些字跡已然被淚水暈染,模糊不清。
八郎: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去了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我得了一種病,一種全世界發病率只有幾百萬分之一的怪病,叫做罕見皮膚鬆弛症,而且無藥可救。
八郎:
你走之前,我就感到了身體不適,因為害怕你嫌棄我,便用化妝來掩飾這一切;因為害怕你嫌棄我,便跟你大吵大鬧;因為害怕你嫌棄我,我的情緒一直不穩定,就連電話里也對你不冷不熱。
對不起!
可是你知道嗎?你越是對我噓寒問暖,我就越覺得自己成了你的累贅,拖了你的後腿。
……
有那麼一段日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就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人不人鬼不鬼,我甚至想到了死。
可是我捨不得,捨不得你,捨不得我們的孩子,捨不得那些美好的過往。
八郎:
我走了,不要找我,就讓屬於我們的美好永遠停留在記憶里吧。
把孩子養大,如果他問起我,就說媽媽在很遠的地方等著他長大。
對不起,因為我的緣故,孩子早產了。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一片真情。
對不起,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對不起,我愛你。
寫到最後,雖已儘量控制,可字跡仍然潦草了很多。
她的手在顫抖,我的手也在顫抖。
一瞬之間,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
我四下看去,走廊、大廳里人來人往,而我像被遺棄在角落裡的孩子一樣茫然無助。
我找到紅姐問道:「小靜什麼時候不見的?」
「昨天晚上八點多鐘我睡覺的時候還在,結果早上醒來一看,人就沒了。」
紅姐顯得十分自責,又懊悔的說道:「這幾天我太累了,就早早睡下了,都怪我,是我沒看住小靜。」
「不怪你,看好孩子。」
叮囑一句,我快步出了醫院大門,攔停一輛計程車,去了一趟博通堂,開上我心愛的小奧拓,開始到處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