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他從未背叛

  樓天香的話，不僅僅讓皇君難以反駁說不出話，更是讓旁邊的季夫人與無常陷入震驚。

  唯有慕無心，她曾親眼看到過樓天香遇見皇蒂時，那副像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手足無措的模樣，她深深明白樓天香到底有多愛皇蒂，之前若不是她伸手制止，樓天香早已為皇蒂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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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樓天香再次說出與皇蒂一起死的話，慕無心也不再震驚或是驚嚇，相反倒是有些欣慰與理解。

  欣慰的是，樓天香知道他現在應該做什麼，最不該毫無意義的去死，而是明白了至少該讓害了皇蒂的人付出代價！

  理解的是，樓天香依舊會選擇去死。

  儘管為情自盡什麼的聽起來很窩囊，並且慕無心非常反對這樣的舉動，但若是放到樓天香身上，慕無心卻能理解，也不會去阻止什麼。

  樓天香本就活過了常人無法達到的時間，走過了數千年的迷茫黑暗，在傷痛中輾轉掙扎，哪怕絕望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生命。

  從地獄中爬出來之後，世間早已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他恨他怨他瘋，最後選擇蟄伏為皇蒂忍隱，等待某一日報仇。

  他是個早就該死掉的人，超出了原來的壽命活到今天本就是個錯誤，如今他只是因為那一些執念支撐著自己沒有放棄這殘破的身體與生命。

  若是慕無心以一個局外人單純想救人的理念去勉強樓天香繼續活下來，才是對樓天香真正的殘忍。

  倒不如隨了樓天香的願望，待到一切結束後，樓天香也將自己結束，離開這個世界，去陪伴他想要陪伴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解脫。

  一般情況下自殺是對生命的不尊重，但放到了樓天香身上則是會特殊一些，死亡消失才是對他生命的尊重與釋懷。

  心中輕嘆，慕無心卻沒有說一句評價的話，她見眾人沉默，氣氛沉重，便將視線轉移到了皇君身上，她忽然道：「阿遠……怎麼了？」

  聽到慕無心忽然開口說這話，樓天香微微一愣，有些意外的看嚮慕無心，他道：「你……」

  見樓天香欲言又止，慕無心也看向樓天香，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皇君在其它事情上也許偏激說錯了，但有件事情他說的很對，不管怎麼樣，阿遠背叛的人並不是皇蒂，而是海皇魔君。我相信你與阿遠接觸過，應該知道阿遠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對皇蒂又有著怎樣的依賴，你能察覺到皇蒂被替換成了海皇魔君，或許阿遠……」

  也察覺到了。

  阿遠雖然只有小孩子的智商，愚昧、懵懂、無知。

  但他卻有著孩子一樣純真的直覺與感應，海皇魔君即便是隱藏的再好，有些東西是無法復刻模仿的，阿遠這般直覺的存在，又怎麼會感應不出來呢？

  慕無心雖然不知道阿遠當初是怎麼去「背叛」，但她認為，阿遠也許是察覺到了皇蒂早已變成了海皇魔君，才會做出那種事吧。

  不然以阿遠當初被樓天香一刀差點劈死，臨死之前還不斷惦念著皇蒂的模樣，慕無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他會選擇背叛皇蒂的。

  聽到慕無心的話，樓天香也陷入了沉默，正如慕無心所說，他接觸過阿遠，知道阿遠對皇蒂有著怎樣的依賴與熟悉，他能察覺到海皇魔君占有了皇蒂的身體，以阿遠對皇蒂的熟悉，即便阿遠愚蠢，也能感知到那細微的不同。

  以往樓天香之所以那麼執著要殺阿遠，認為阿遠背叛了主人，都是因為他在極度悲傷中模糊了自己的認知，正如皇君所說，他刻意用稱呼來模糊了皇蒂與海皇魔君兩人。

  因為當初樓天香還以為皇蒂徹底死了，卻不願意承認皇蒂死亡的事實，便將海皇魔君當成是皇蒂，卻又因為對皇蒂的愛而從不叫海皇魔君為皇蒂。

  把兩人混淆之後，樓天香知道阿遠背叛了海皇魔君，極端的他便也心生憤怒。

  只是，現在的樓天香早已把兩人的概念分開，他的認知也沒有當初那麼極端了，所以在聽到慕無心這話之後，他沒有過於激動，或是像之前那樣一口一個畜生的辱罵阿遠了。

  深呼吸一口氣，樓天香看向地上埋頭聳肩，仿佛是在躲著哭泣的皇君，他將自己的負面情緒抹掉，然後問道：「阿遠怎麼了？為什麼需要那麼多的鬼血？」

  一般大量鬼血的作用便是延緩人的壽命，在漫長無光的世界裡慢慢恢復那些傷痛，讓人在黑暗中滋生出絕望，若是一個控制不好，說不定還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那般漫長的黑暗，以及寂靜無聲的世界。

  鬼血一名，也是從這裡延伸。

  這東西可以在某個意義上緩慢殺人，卻也不得不承認它強大的救治作用。

  但這東西的副作用太強了，若不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一般人是不會選擇用這個治療自己的。

  樓天香當初也是因為被皇蒂換了心臟，全身上下已經出現了死亡徵兆，才被皇蒂扔進了鬼血中，數千年後人不人鬼不鬼的出來，甚至在舊傷復發的時候需要吸食鮮血為生，若不是出現了慕無心，恐怕樓天香會活的更加悲慘！

  如今，皇君卻要把它用在阿遠身上，不得不讓樓天香有些在意，阿遠到底是受了怎樣的重傷才會需要鬼血？

  聽到樓天香問起阿遠的事，皇君心底滋生出一絲希望，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向樓天香，啞聲道：「宗門的人依舊不放棄探尋傳承之地，結果從廢墟之中逼出了阿遠，當時阿遠還沒失去理智，不願意傷人，結果就被那些傢伙反傷！我之前之所以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救慕無心，同時也想從你這裡得到鬼血，因為在我離開之前……阿遠便已經有了死亡徵兆了！」

  皇君的手緊攥成拳，他道：「我不知道現在阿遠是否還活著……但是樓天香，即便你再不喜歡阿遠，但你無法否認他對皇蒂的忠誠，當初他的離開，並不是背叛皇蒂，而是要遠離已成陌生人的海皇魔君！他費盡心思翻山越嶺突破空間來到傳承之地，便是為了守住皇蒂的那一縷殘魂，陪在他熟悉的主人身邊！阿遠他真的……從未背叛過皇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