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很高興
2024-05-29 20:19:30
作者: 雲深無跡
「那倒不是!」呂月湖搖頭,目光多了一絲悲憤,「我的幼弟幼妹們被拐走,官府毫無辦法,甚至都不願費些心思去查案,只因我家窮困,無錢奉給衙門裡的官老爺們.......就算我等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見海寧默默,呂月湖冷笑,「不錯,我現在是有錢了,與其獻給那些貪吃貪喝卻無所作為的官老爺們,倒不如我自己享用自己找。」
頓了頓,呂月湖來到牢門前,盯著海寧,神色悲憤,目光兇狠,「我之所以拐走知府大人家的孫子,完全是想讓他嘗一下這種丟子的切膚之痛!身為地方父母官,不為民做主,視百姓如草芥,這樣的人有何面目拿著朝廷的俸祿,喝著百姓的血,還高高坐在廟堂之上.......」
這話激得海寧一下從板凳上站起來,大牢里的衙役們也都聽在耳里,不免對呂月湖的憤恨瞠目結舌。
掃了眼愣住的眾人,呂月湖斂去兇狠的神色,忽而嗤笑出聲,「寧大人,你雖然抓了我,但是我很高興啊。」
沒頭沒腦的,海寧不解,「什麼意思?」
呂月湖仰頭嘆口氣,「許久以來,我找不到自己的弟妹,辜負了父母的臨死之託,現在痛恨自己的所為,每天扮演著人不人鬼不鬼的角色,天天紙醉金迷,卻形同軀殼,內里空虛,這樣的感覺讓我夜夜做噩夢,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如今我倒覺得解脫了......」
這話倒不是假話,至少海寧曾經聽到她的當事人也在她面前這麼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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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月湖眸子亮晶晶的,眸光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我更高興的是,應天府終於出了一位你這樣盡心盡力辦案的官員,我聽聞過你的故事,敗你手下我不虧!如果當初遇到的是你,我想我的幼弟幼妹們或許早就找到了,我可能也不會走這條路.......寧大人,說實話,我佩服你的智商,佩服你不服輸的精神!我死不足惜,只想求寧大人幫我找到我的幼弟幼妹.......」
「此一時彼一時,」海寧問道,「吳家小姐呢?你不勸勸她?她還年輕,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整個家就散了......」
提到無警風,呂月湖聲音頓時冷硬起來,「大人多慮了,她不是小孩子,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是那個周文龍的......」
「......」
海寧覺得匪夷所思,「那周文龍都說沒碰過她,怎麼可能?若是那樣,周家還至於退婚嗎?」
呂月湖目光閃過難以掩飾的厭惡,「大人有所不知,那是吳靜鳳一次酒醉後和周文龍發生了關係。周文龍壓根沒有印象,她卻裝糊塗,不過是想藉此孩子留我在她身邊而已。我之所以不聲張,只不過怕她反目說出我的真實情況......這樣的女人,心機頗深,有什麼好的?隨她吧......如果寧大人能找到我的幼弟幼妹,懇請大人為我上柱香,即便在九泉之下我也會念著大人的好.......」
海寧還沒從呂月湖對吳靜鳳的評價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見呂月湖在衣領處撕開,從裡面抽出薄薄的一個冊子,「這個就算是我送寧大人的謝禮!」
海寧接過,「這是什麼?」
翻開,薄薄的紙面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蠅頭小字。
「我師傅行走江湖一生,將他的畢生所學都傳給了我,我行走江湖多年,也是靠著這裡面的東西,我走了,這些也用不上了,就留給大人。」
「哦。」
呂月湖淡淡一笑,「寧大人身為女兒身,卻有如此的智慧和胸懷,將來必成大器......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走吧。」
說完緩緩轉過身去,再也不言語。
海寧剛走出牢門,就聽見裡面的人前來報告,「寧大人,呂月湖自盡了。」
「......」
海寧又趕緊折身回來,果然,呂月湖的身子雖然站在原地,但已經沒了聲息。
一個衙役踢了踢他倒下的身體,氣道,「他倒是個會的,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這麼輕易死了,放街市上千刀萬剮才解恨呢!」
旁邊小鄔子說道,「這還是頭一次聽到人犯對抓他的人表示感謝呢。」
海寧愣怔一會,嘆口氣,「這曾經也是個可憐人!讓仵作過來一下,驗過屍之後上奏朝廷!」
從大牢里出來,風迎面吹來,拂面而過,竟有種秋風蕭瑟的感覺,海寧腦海里迴蕩著呂月湖的話,隨後吩咐一個衙役叫來周文龍。
後面孟珏問道,「大人,這呂月湖會不會說謊呢?也太離奇了吧?」
海寧搖搖頭,「眼下吳靜鳳是最知道真情的,想來她是真愛呂月湖,現在呂月湖死了,她沒了指望,求死心強,看看周文龍吧,他不是一直說對吳靜鳳情有獨鍾嗎?」
「......大人,這也——不合適吧?」孟珏說道,「這個吳靜鳳如此水性楊花,那周文龍——」
「現在救命要緊,她要出了事,她老爹老娘估計就直接跟著去了。」
「這呂月湖說的都記下來了,我這就歸案捲去。」
「等等,」海寧想了想,「有些陳年舊事就不提了吧?」
「陳年舊事?」孟珏隨即瞭然,慨嘆道,「知府大人要是聽到了確實會不舒服,這一家被拐幾個孩子的事我也聽說過,當時傳得沸沸揚揚的,幾乎給人絕後,後來不了了之了,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呂月湖的家人......」
聽孟珏這麼說,一個衙役也大著膽子對海寧說道,「其實,大人,呂月湖說的也算是實情......」
「什麼?」
「之前,確實——是府衙的官聲不太好.......」
小衙役很年輕,剛來衙門沒多久,說這話的時候鼻尖上還沁出細細的汗珠,海寧伸手在他腦袋上彈了下,嗔怪道,「這樣的話以後不許說了,老百姓怎麼評論我們知道就行,要緊的是做好自己的份內事。」
回到屋裡,海寧只覺得有些疲乏,盯著桌上的花瓶發了會呆,揉揉太陽穴,忽然想起,自己和皇上這樣,會不會也會有孩子?她下意識瞧瞧自己的肚子,總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