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抽絲剝繭卻留心中憾
2024-05-29 20:13:40
作者: 一曲琉璃夢天歌
唐宛如見這個小廝如此神色,也不找著惱,而是開口道:
「劉掌柜是個商人,可以僱傭夥計給自己當小廝。
不過在官宦之家,想要當小廝就必須要賣身為奴。
因為小廝都是主子日常貼身使用的,只有奴才才會用著放心。
而且在你犯了錯之後,甚至是出賣主子之後也會被處以家法。」
「那又怎樣?你說的和兇手有關麼?」劉權不屑的笑道。
此時四周之人寂靜無聲,偶有鳥鳴魚躍之聲,所有的人全都看著站在當場的小廝、劉權還有唐宛如。
這些人沒想到,唐宛如竟然真的和這些人講道理,以往這種情況,大老爺早就動板子了。
唐宛如看了看劉權,接著道:「所以,這位小廝想要成為王大人的小廝,必須要賣身為奴。而賣身為奴就要簽契約,就要畫上手押腳押。」
話說到這裡,所有人都明白唐宛如要說的是什麼。
霍縣令忍不出開口道:「所以只要找出那些契約,驗一驗此人的指紋和腳紋,就能知道他是否是王大人的小廝,並且所有的契約上可都是有簽訂日期的。」
隨著霍縣令的話,這個小廝和劉權的臉色都變得鐵青起來。
「你們的目的是殺王大人一家,取得你們想要的東西。
既然王大人死了,那麼那些契約對於你們來說就是無用的東西,自然不會去刻意的尋找。
不過那恰恰是你留下的致命證據。」
唐宛如看著那個小廝冷冷的接著說道。
「就算是有契約又能怎樣,不錯,我是王大人的小廝,但是我並沒有和王大人一起上船。」小廝瞪著眼睛強辯道。
他的話將霍縣令起的笑了起來:「你適才說自己是劉權的小廝跟著他來這邊跑腿,又說自己始終跟著劉權。
接著劉權又說你這半年來在替他守墓。
然後你現在又說自己是王大人的小廝。你們倆神智昏亂了麼?」
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反應再慢的人也聽出來,這倆人是在說謊。
「我是神智昏亂了,但神志昏亂不能定罪吧!我還是那句話,沒有人證能證明我在船上,我就是沒殺人。」小廝瞪著唐宛如想要頑抗到底。
「你這樣前言不搭後語,對父母官胡說八道,按照大夜律法已經可以對你動重刑了。」公孫浩川冷冷的說道。
在最開始,公孫浩川其實對殺死王知州的人沒什麼惡感,在他的觀念里,雖然這種人殘暴嗜血,但也未必不是一條好漢。
現在看這個小廝和這個劉權為了活命百般狡辯和漏洞百出,心中自然是極為鄙夷。
「就算是有證人證明你在船上,是不是你還要說,那個人是受了我們官府的脅迫是被逼誣陷你的。」唐宛如不屑的說道。
「這是你說的,不過你們官府不就是經常這樣幹麼!」小廝 冷笑道。
「那如果你現在在這當場殺了人,其他官員來審問你,那些老百姓作證說你殺了人,你也要說他們是被官府脅迫的。」唐宛如接著問道。
「哼!」小廝這次冷哼一聲,不在說話。
「如果你還不服,我再讓你死個明白!」唐宛如道。
「你還有何招數?我不行你還能讓那些死人說話。」小廝咬牙切齒的說道。
唐宛如臉上的不屑之色更甚,並沒有理會小四的話,而是向著所有人道:
「這個香爐是在船上發現的,就放在一具拼湊的屍體下面,裡面點著香,開始我以為這或許是兇手的某種祭祀方法,但我錯了。」
唐宛如說著一伸手,一個衙役將一個小巧的香爐遞了上來。
「這個香爐實際上是兇手留下來以防萬一用的。」
公孫浩川發現,當唐宛如拿出這個香爐之後,小廝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自然之色。
「這個香爐裡面點的香摻雜了一種叫物質,這種物質是從生長在大食國的一種鼠尾草中提煉出來的。
這種草所產生的菸具有腐食迷幻的作用,吸食之後會讓人全身舒泰,這種東西在當地也叫嗜血草。」唐宛如緩緩的說道。
「嗜血草?」霍縣令不解的重複了一句。
「是的,因為這種草的特性,一些食草的動物特別喜歡吃它。
一旦食用過量,這些動物就會全身酥軟的躺下,之後會被食性動物獵殺咬死吃掉。
而這種鼠尾草在汲取了滲透到泥土裡的血液和腐肉之後,就會長得越發蓯蓉。」
唐宛如的話讓在場所有到過王知州船上的人都一驚。
不過見唐宛如的樣子,應當是沒什麼事,不會中毒。
「這種東西在在血液中浸泡之後曬乾,所產生的作用會更大,當然,你只要不是吸食了太多太多,就不會產生幻覺全身癱軟」
唐宛如說著將香爐放在鼻端聞了聞,露出一絲陶醉之色,接著:「不過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這種東西產生的煙和西域天山所產的雪蓮花花蕊粉末所產生的煙混合在一起,就會變成致命的毒藥。」
唐宛如的話引來一陣的驚呼聲,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可怕之物。
「其實這也沒什麼驚奇的,我們這邊的人應當都知道,如果將雞蛋放在甜水中煮吃了就會死,跟這個道理是一樣的。」
「唐先生,那這麼說這個香爐中插的根本不是香,而是那鼠尾草,如果人吸多了,在聞到你說的那個雪蓮花花蕊粉產生的煙就會死,是麼?」霍縣令開口道。
「是的,不過想要毒死人,也必要吸食這種東西到一定量才行,據我的估計,在那個船廳中,一盞茶的時間就差不多了。」
聽到唐宛如的話,霍縣令嚇得差點坐在 地上。
「唐先生,我們可是在那裡 待了好長時間。」
「無妨,這個東西在體內存積的時間也是有限的,這麼長時間,它已經被我循環沒了。」
霍縣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開口道:「若是這樣,如果有人中途上到那艘船上,兇手就會用這東西殺死他。」
「是的,這也是為什麼兇手敢於將船直接放出的原因。」唐宛如點了點頭。
「不過,唐先生,兇手怎麼能肯定上船的人會在那個船廳中待上很長時間。」
「大人,您忘了那屍體拼圖麼?我們不知研究了好長一會兒。」
「不錯,正是啊!」
「當然,這也只是預防的手段,在那樣的黑夜,也不會有什麼人在江上行船,就算是碰到了,恐怕也不會猜到船上的人都已經死了。」唐宛如嘆道。
「如此說來,這個兇手一直就在岸邊跟著船走,一來是監視船的動向,等到船來到這茯苓渡就將其停在渡口中,二來是如果看到有人上了這船,就痛下殺手。」霍縣令盯著那名小廝道。
「不錯,所以我們只要搜搜他的身,就能證明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唐宛如也看著小廝道。
「哈哈!哈哈!你這這昏官,統統該死。」小廝縱聲狂笑,雙目通紅。
唐宛如沒有說話,看著這個如同瘋癲的少年。
「王波該死,他和他老婆是一對牲口,他們殘害了那麼多孩子,不死天理不容。」小廝咬牙切齒的吼道。
站在那裡的劉權雖然全身顫抖,同樣的一臉憤然,緊緊攥著雙拳牙齒咬得嘴唇都要出血。
「盧老弟,是我害了你,不應當找你來給我報仇,可惜兩年苦心謀劃,卻於一朝敗露。」
被稱作盧老弟之人開口道:「劉兄,就是沒有你那血海深仇,王波這狗官我也不會放過的,可惜的是我殺的狗官太少了。」
「抓起來。」霍縣令大叫一聲,他才不管其他的,只要抓住殺害王知州的兇手那就是大功一件。
「你們還不將我放了。」那名最開始被抓住的大漢,掙扎著叫道。
「內羅圈腿,手指上有常年騎馬的韁痕,口音是西北塞外的,你還想被放掉。」羅捕頭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
大漢頓時啞口無言,只能憤憤的看著羅捕頭等人。
「事情解決,霍大人,我們也要離開了。」唐宛如笑道。
「多謝唐先生,公孫公子,若不是二位有要緊的事,下官一定擺開宴席向二位道謝。」霍縣令向兩人長揖倒地。
二人也急忙回禮。
「唐兄,真沒想到,這樣一件驚天大案,你竟然只用短短的一夜加一個上午就告破了。」回到船上的公孫浩然嘆道。
「只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關鍵是能不能找出這些痕跡。」唐宛如嘆道。
「唐兄,你似乎是有些惆悵之意,是因為那兩個人說的那些話麼?」
唐宛如點了點頭,隨即道:「其實,我也錯了」
「錯在那裡?」
「錯在我以為那個人是個心裡有病之人,但他或許只是為了復仇而已。」
公孫浩川笑道:「唐兄,不必如此惆悵,那怕他有冤屈也要向官府申訴,個人之報復絕不可取,遊俠的行為只能是霍亂國家。」
唐宛如也笑著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他不想和公孫浩川爭論什麼。
其實從本質上說,唐宛如正在努力的成為公孫浩川所代表的這一階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