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談心事秘旨卻到

  窗外弦月如鉤，夏蟲脆鳴，繁星如織

  運功完畢的唐宛如從臥房中走了出來　，抬眼看著天空那浩瀚的星河。

  小燦已經被接了，並沒有受到傷害，顯然兇手是不想打草驚蛇。

  因為他們也不確定唐宛如家中是否還有武學高手，一旦打鬥起來，必然會暴露他們，只是可惜了那些無辜的鄰居。

  那些殺手為了喬裝之時不被發現，將幾戶人家直接殺絕了。

  「唐先生，可否入睡了？」牆外傳來了僕役　的聲音。

  

  「還沒，是陸大人麼？」

  「正是，你怎麼猜到是我的。」

  唐宛如走過去，將門打開，看到一身白色儒袍，臉孔光明淨哲，透著成熟高雅風範的陸嘉華。

  在他身後則是一名拎著一個大食盒的老奴，另有兩個眉目清秀的丫鬟，兩個抱著酒罈子的小廝。

  「呵呵，這州府衙門之內，能在這深夜之中自行出入的，也只有大人您了。」

  「哈哈，唐先生不會是刑名高手啊！今夜實在無法入眠，想著和先生趁著這月色小酌幾杯。」

  「不勝榮幸」

  唐宛如笑道，二人一起回到院中。

  擺上酒菜之後，身後的丫鬟為他們斟上美酒。

  二人推杯換盞一起喝了幾杯。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這人的一生中能夠看到多少次這種圓月。」陸嘉華端起酒杯起身望向天空。

  「我看大人有意志消退之心，不知為何？」

  「呵呵，其實我早已厭倦了這朝堂中的詭異爭鬥，真相帶著這一身明月遠走高飛。」陸嘉華語氣中滿是惆悵之意。

  唐宛如聽著心中好笑。

  這陸嘉華三十餘歲身居封疆大吏，正四品實職，正是前途似錦，一片坦途，未來問鼎內閣身居相位也未可知，怎麼可能放手這萬千人也無法求得的權利。

  不過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唐宛如裝作一臉焦急之態開口道：

  「大人切不可如此消極，歷代朝堂無不如此，況天子聖明，大人而立之年即為肱股之臣，怎可有採菊之心。」

  陸嘉華一聲長嘆，接著笑道：「先生所言吾亦深之啊！不過這件案子久拖不破，一些小人必然藉機興風作浪。」

  「大人，此案不同以往案件。」唐宛如一邊思索一邊開口

  「我們面對的這群兇手不但兇悍殘忍，更是熟悉六扇門和官府的各種手段。若是僅僅按照常規破案的手法，很難將其一網打盡。」

  「先生有何良策。」

  「我們用另一種思維來梳理一下這個案件，就是為什麼兇手會犯案。

  絕大多數兇殺都不是無目的的，尤其是這種計劃周密，步步為營的兇殺案，我們首先要知道，他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月光下，唐宛如那雌雄莫辨的臉孔，猶如被鍍上一層美玉，清冷中帶著極致的高雅。

  唐宛如此時的話，已經涉及到了現代邏輯學，也就是現代案件分析中經常用到的「逆向推理」

  這種分析涉及到作案人的人身形象、職業、身份和生活習慣及與社會環境、物質環境的關係等。

  如果明確了犯罪嫌疑人是做什麼的，則要分析其作案的條件、方式方法、怎樣掩蓋犯罪事實和將會採取哪些反偵查活動等。

  陸嘉華感到唐宛如說的東西很有道理，而且很新鮮。

  不由得問道：「那先生認為，兇手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應當是想要得到一件東西，但是又怕有人泄露他們想要得到什麼，所以將所有知情者全部殺掉。」

  陸嘉華想了一下道：「是陳建華，只有這個人才有可能擁有那些人要的東西。」

  唐宛如點了點頭：「不錯，其實本案的所有關鍵點都在這個陳建華身上，若是能查出他為什麼要來衡州，那麼案件就有了重大突破。」

  「不過，陳建華可是魯王那邊的人，一旦案情涉及到魯王就很是棘手。」唐宛如接著道。

  「魯王那邊說陳建華已經在三月前辭去了在王府中的職位，已算不得他的人了。」陸嘉華道。

  唐宛如則是冷冷一笑：「大人，這不過是敷衍之言，不要忘了當初我們被殺手襲擊，那名李科李副總管可是毫髮無損的脫身。」

  陸嘉華眉頭一皺，接著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若是沒有實際證據，我那怕說出懷疑魯王的話，都有可能招來大禍，那可是陛下的親兄弟。」

  到了此時，陸嘉華終於說出一句大實話。

  「大人，　若是想破案，就絕不能瞻前顧後，況且這涉及到前朝爭奪大位之事。

  若大人能破得了這個案子，那怕涉及到在重要的人，陛下都能維護大人，若是破不了案……」

  唐宛如沒有將話說完，不過意思已經很明確。

  隨著唐宛如的話，陸嘉華的身軀不由得一顫，不過依舊無法下定決心。

  畢竟他陸嘉華可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可是整個陸家，一旦處理不好這件事情，整個家族都可能被連累覆滅。

  見陸嘉華依然在猶豫，唐宛如道：「大人，切勿本末倒置，對於陛下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大位。」

  「大膽！」陸嘉華斷喝一聲長身而起。

  不過唐宛如聽的出來，陸嘉華這不過是虛張聲勢，心中只是猶豫不決。

  話也只能說到這裡了，決與不決盡在陸嘉華，不過唐安如已經打算好了，若是陸嘉華不聽自己之計，就立即逃走，以免自取其禍。

  陸嘉華來回的在屋子裡面踱步，面上陰沉似水，不過眼中確是思索之色。

  「我立即讓魯捕頭調查陳建華。」陸嘉華停下腳步語氣堅定的說道。

  在最開始的調查中，因為涉及到魯王，所以陳建華這條線陸嘉華並沒有仔細去調查，而是希望通過其他的線索來找出陳建華為什麼到衡州來。

  現在聽了唐宛如的話，陸嘉華已經下定決心，不在顧忌，這也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和家族的命運再做賭注。

  正當陸嘉華還要說話的時候，府內管家匆匆的跑了進來。

  「大人，宮內來人了，令你立即去接陛下密旨」

  陸嘉華心中一驚，顧不得和唐宛如告辭，起身匆匆而去。

  看著前者離去的背影，唐宛如不由得露出些許笑意，若是她所料不差，這封旨意應當讓陸嘉華全力辦案的「保證書」

  對於查出陳建華的活動軌跡，唐宛如認為沒什麼難度。

  像是陳建華這種人，就算是再小心也改變不了生活習慣，那就是必須要有僕役代勞伺候。

  只要抓住這些人，不難查出他到過什麼地方。

  接著就是順藤摸瓜。

  還有那個刺殺自己的人，若附近各州府狠下心來進行大規模的排查，絕不不難找到此人的出身。

  要知道，這個時代人的流行範圍是極小的，而且鄰里之間很多都是認識的。

  果然不出唐宛如所料，在陸家接到秘旨之後，府兵都被他調動了起來進行大規模的排查。

  要知道，不是在緊急狀態下，那怕是知州也無法調動府兵。

  就像是上次陸嘉華遇險，屬於緊急狀況，但陸嘉華還是要行文說明情況請總兵出兵才行。

  這次他能直接動用府兵，說明他已經取得了「戰時指揮權」，也就是皇帝給了他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