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不愛你

  沒見到的時候，宛之發瘋似的想見到他，現在他就站在門外，她卻沒有勇氣打開門去質問他。

  小魔丸見裡面的人沒動靜，走過去敲敲門。

  宛之鼓起勇氣把門打開。

  趙熙振冷漠的說了一句：「鬧夠了嗎？」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你為什麼不敢現身，為什麼來了又假裝沒來過。」

  口號停止了，吵鬧聲太大，把醫院的安保人員都驚動了，從電梯和樓梯都上來了幾十號人維持秩序。

  安保隊長詢問趙熙振要不要報警。

  

  「不用，我來處理。」

  聽了趙熙振的話，安保人員沒有離開，而是守在現場，人員太多，害怕發生群體衝突事件。

  走廊被圍得水泄不通，趙熙振和宛之站在中心，成為全場的焦點。

  趙熙振沒有回答宛之，宛之累積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

  「你總是沉默，漠視我的感情，我就要你一句話，一個明朗的態度，比你當總裁還要難嗎？」

  宛之當著一號人的面，哭得我見猶憐。知曉前因後果的病友都開始為宛之打抱不平。

  「小伙子，你說吧！人家小姑娘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你是男人，要大氣點。」

  「依我看，還問什麼，連面對都不敢的男人，不要也罷！」

  「這位小姑娘，跟他分手，我把我兒子介紹給你。」

  「我還有侄子沒結婚，老實本分，會疼人！」

  ……

  吃瓜群眾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多，趙熙振終於肯正式面對宛之。

  「你要一個說法是吧？」

  宛之態度強硬，仰起頭直視那雙深邃的眼眸。

  「是！」

  「我不愛你了。」

  宛之哽咽：「為什麼不愛我？」

  「我有了別人。」

  「誰？」

  「任何人都可以，就不是你！」

  「為什麼！」

  「我已經說過了，這個問題以後不要再問。」

  趙熙振大步向前，吃瓜群眾被總裁的氣場震住，自動分成兩排，絕情離開。

  宛之的心被擊成碎片，陷進肉里，流著血。

  她號啕大哭，不顧形象。趙熙振的回答，沒有解開她的心結，反而打了一個死結。

  人的感情怎麼可以變化得那麼快，一個對你噓寒問暖、寵愛有加的人，說不愛就不愛了。

  男人絕情起來，那才是真的要命，乾脆灑脫，說一不二，毫無轉圜的餘地。

  女病友們見不得女性同胞受到欺負，真後悔當初要幫著這個負心漢，被一點昧良心的錢收買。

  宛之跪坐在地上，今夜又是一個女鬼的幽怨哭泣。

  隔壁病房的男病友，受不了宛之矯情，跑過來凶她不爭氣。

  「人家不要你了，你還在這裡哭給誰看吶，你不睡，我們這些人還要不要睡了！要哭滾回家哭去，不要影響別人。醒醒吧，女人說分手是在鬧，男人說分手的時候，就是真的分手。」

  小魔丸被護工逮去睡覺了，病房裡又只剩宛之一個人。爸爸沒有來看她，她的朋友也不在身邊。

  第一次經歷被分手，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趙熙振說話時的眼神，宛之在腦海里不斷重現，決絕、冷血，充滿了不耐煩，像嫌棄一袋有害垃圾。

  宛之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精神世界異常匱乏，沒有了愛情，她一無所有。

  出院了，爸爸把手機還給了她。她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吃不喝不工作，哭了就睡，睡醒繼續哭。

  哭到眼睛都乾澀，再也流不出淚來。傷心的情歌聽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首傷感的歌詞裡，都唱出了她的故事。

  小魔丸天天給她打電話，她有時候不接，有時候接了放在一邊，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不知道醒來的意義是什麼。

  與趙熙振的聊天界面打開又關掉，想給他發信息，又覺得自己不自愛。點開他的朋友圈，想看看他的近況，卻發現被屏蔽。

  她是被他拉黑了嗎？從前他說，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宛之拉黑他，現在呢？

  為了確定，宛之發了一個表情過去，接收成功。宛之立刻撤回消息，像做了壞事，害怕被人發現一樣。

  同時又有了期待，期待趙熙振能夠發現，然後主動聯繫她，跟她說一切都是假的。

  時間像被上帝調慢了倍數，悲傷的情緒還在持續放大，無邊無盡的憂傷要將宛之吞噬乾淨。

  小魔丸再次給她打電話，說她好久都沒有陪她打遊戲了。

  宛之覺得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她快廢了，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又開始沒日沒夜的打遊戲，轉移注意力。打到系統提示她注意休息，她還是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

  錢爸回來過幾次，每次宛之都表現得很正常，故作輕鬆。

  錢爸一走，又開始了頹廢的生活。

  微博里漫迷們發出了催更警告，她一天連發幾條負面情緒，大家都猜測錢大大遇上事兒了。

  合作的品牌方發出了書面解約警告，她放任不管，惹得品牌方正式解約，宛之還面臨不履行合約的賠償。

  某天，宛之打開微博，看到了有關於趙熙振的桃花新聞。

  「趙氏集團總裁流連花叢，頻繁更換女伴，破昔日男同傳聞。」

  「與慕家千金解除婚約，趙氏總裁性情大變，下一個幸運兒將花落誰家？」

  宛之不想看到這些扎心的新聞，可手指不聽使喚，點開縮略圖，九宮格里每一張他身邊的女性都不同。

  他真的開始了新的生活，而她還在分手的情緒里走不出來。

  她不信。

  才說服自己接受他是一個渣男，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在看到趙熙振的花邊新聞時，又將心理建樹全部推到。

  單方面沉浸在戀愛中的人，都是如此。不斷說服自己去接受，又不斷鼓勵自己再去爭取。

  宛之去美髮沙龍剪短了頭髮，短時間暴瘦的身體，像一張紙片，她瘋狂購物，吃甜食，卻還是不解煩憂。

  她想去找他，放下身段，跟他再好好談談。她也真的這樣去做了，到了集團，大廳前台說沒有預約見不了總裁。

  好不容易蹲守到了他，他好似從未認識過一樣。去了他家裡，芬姨不給她開門，坐在門邊等得睡著了，趙熙振一晚上都沒回家。

  他又出去應酬了，喝的醉醺醺的，掛在一個身材倍兒好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是…是她最喜歡的女歌手，明溪谷。她靠著她的情歌療傷，現在趙熙振卻掛在她的身上。

  最愛的人，和她最喜愛的女神，在一起了。

  那是她永遠都夠不到的高度，明溪谷太完美了，而她，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趙熙振移情別戀的人，是她？

  沒有比這更打擊意志的事情了。

  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若情敵是明溪谷，她拿什麼去爭。

  一旦陷入妄自菲薄的困境中，她再也沒有挽回戀情的念想。

  只想自我毀滅。

  喝醉了是不是就可以忘掉這些，那她做得到。

  宛之從來沒有去過酒吧，她也要像趙熙振一樣，夜夜買醉，換不同的男人，過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生活。

  青汁，A市年輕人最愛去的酒吧，她今日就要醉上一回，過過趙熙振的生活。

  她走進了欲望的修羅場，點了一瓶白蘭地，與別人拼桌，一杯接一杯的喝。

  有三個男人走到宛之身邊坐下，禮貌的敬酒，宛之來者不拒，不就是往嘴裡灌酒，多簡單的事。

  但接下來左邊的男士開始不規矩起來，一隻手臂從搭在宛之身後的沙發，慢慢移到宛之的肩膀。

  見宛之沒有拒絕，其他兩個男人開始頻繁敬酒，宛之喝得越爽快，對方就越開心。

  她確實是暫時忘卻了煩惱。

  摟著宛之肩膀的男人開始了下一步試探，一隻手快要摸到宛之的胸上。

  突然，宛之胃裡一陣翻湧，來不及控制，宛之只好雙手捂住口鼻，污穢物噴口而出，糊在了宛之的臉上，身上。

  男人瞬間放開了她，與同行的兩個男子一起離開了。

  宛之還在嘔吐，抑制不住的狂吐起來，惹得拼桌的男男女女全都提著酒走開了。

  她是個失敗者，連泡個酒吧，都沒有遇到傳說中的危險。

  一個吐了自己一身的女人，沒有男人能提得起興趣。原來，酒吧里的男人，也很現實。

  並不是喝醉酒的女人都要，也有像宛之這樣的例外。

  買醉失敗，她帶著渾身的酒臭和污穢走出了酒吧，她不知道上了誰的車，甚至連地址都沒報，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乾乾淨淨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宿醉斷片，短暫忘卻煩惱的後遺症原來是頭疼欲裂。

  小魔丸又給她打電話了。

  她這是攤上這個小祖宗了，宛之接起電話。

  「女鬼姐姐，你在做什麼哩。」

  宛之無精打采，忍住一陣陣的頭疼，「我在折磨自己。」

  「我好無聊，你來陪我玩吧。」

  「我沒空，去找你的同學吧。」

  小魔丸委屈，「他們不是做作業，就是上補習班。」

  「我真的沒有力氣陪你玩。」

  「你跟我一樣，都是沒人疼的孩子，有什麼好拒絕的。」

  都是沒人疼的孩子…宛之細細咀嚼這句話。

  「發個定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