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2024-05-29 18:50:56 作者: 薔薇晚

  他俯下身,將吻烙印在她乾澀的唇上,神情異常溫柔。

  這一日,他才覺得,他們的夢,真的變圓滿了。

  翌日清晨,蘇敏幽幽醒來,見南宮政就躺在一旁的軟榻之上,並未驚動她的美夢。她的身子復原了幾分,除了淡淡的疲憊之外,要很好多。

  第一回當娘親,才明白那種疼痛,是多麼複雜的感受。

  她也不清楚,為何她的心裡,對待這個孩子的到來,是那麼期待,那麼歡欣,好像從很久之前,她就渴望有一個他們的孩子了……

  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似乎,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似乎她以前,曾經失去過什麼值得她珍惜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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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小紅聽到聲響,頓時跑了過來,在蘇敏的背後墊上了寶藍色的軟墊,小心翼翼地扶著蘇敏靠在床頭,才壓低聲問了句。「娘娘餓了吧,想吃些什麼,奴婢吩咐廚房準備。」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口渴。」

  蘇敏挽唇一笑,目光緩緩滑過那個男子的身影,她儘量小聲說話,不想吵醒他。

  他體諒她的疲憊,就算休息,也睡在軟榻而已,她覺得心口暖暖的,那種被人體貼的滋味,是甜蜜的,充實的。

  從小紅手中接過那一杯水,她的眼底的情緒靈動流淌過,緩解了喉口的乾澀,她才無力垮下肩膀,將眸光投向了小紅身上,輕聲詢問。「幡兒呢?」

  「幡兒姐姐累倒了,正在休息呢。」小紅苦苦一笑,這麼回應。

  「皇子就躺在那兒,娘娘要奴婢抱來看看嗎?」然後,在蘇敏閃爍的目光中,小紅揣摩的到她肯定是想要看才產下一天多的孩子,繼續追問了句。

  「就讓他繼續睡著吧。」蘇敏搖搖頭,才沒說幾句話,卻也覺得發悶乏了。

  「是。」

  小紅退到一旁,不再輕易講話,只見蘇敏的目光平視著前方,臉上有些淺淺的疲憊,眼眸半合著,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緒和表情。

  她若有所思。

  她覺得這一夜,漫長的好像是一個月,她的心境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似乎人也開始漸漸成長,變得成熟了。

  是啊,以前他偶爾說過自己太過孩子氣,現在當了這個孩子的娘親,她總要更懂事才對。

  她的心裡,擺放著一個回憶的沙漏。

  她現在也算不上是,一無所有的人了,她有跟這個男人一年多的回憶,也堅定地把他當成是畢生傾盡心血去愛的男人,而現在,他們更擁有了這個孩子。

  想到這兒,她垂著螓首,一抹笑容,在她臉上漸漸浮現。

  就這樣,一家三口,也很滿足了。

  那個男人和那個孩子,都在睡著,空氣里都透著平靜祥和的氣氛,她緩緩望向窗外的景色。

  三月天的清晨,多少還有些清冷,但陽光灑了一地,卻顯得好溫暖。

  南宮桐站在那一座別院的門口,這看似一戶殷實之家的院落,朱紅色大門上,新年裡貼著的對聯還在原處。

  對聯上的黑色字體,娟秀漂亮,是出自她之手。

  她跟蘇敏,是截然不同的女子,她過分內向,性子溫溫吞吞,柔順的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羊羔。她說話的時候也是不疾不徐的速度,很多次都是安靜地笑著傾聽他發牢騷,卻默然不語,或許他等了許久,才聽到她對某個人,某件事,下了定論。

  他卻是曉得的,不是她跟不上他的節奏,她看上去心思單純,卻並不愚蠢。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堅持。

  溫吞的個性,也會有例外。

  譬如這一次,就是很大的例外。

  她生氣了,非常寒心,所以,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過他了。

  她一定是不想看到他了……

  南宮桐這麼想著,淡淡一笑,只是在這個安謐的院落門口站著,站了很久的時間,周圍的人來人往,卻依舊無法打亂他的思緒。

  他就好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人,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佇立在那裡,漫長卻又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卻也不伸手去推開門,沒人人知道,到底他的腦海里,在想著什麼。

  不算高大的木門,突地打開了。

  一個女子,推開了雙門,南宮桐驀地想要轉過身去,卻也清楚,身後的腳步聲,停止了。

  真兒微微蹙眉,不用打照面,也看得出這個男人,是誰。

  他們,其實已經足夠熟悉了。怎麼說,都認識了三年出頭的時間了。

  他稍稍停頓,既然她正好出門,他卻這麼扭頭就走,實在讓人太過難堪,而且,也不像他以往瀟灑的風範。

  這麼想著,他利落地轉身,盯著她。

  她今日,似乎特別美麗,好像是一朵枝頭的白色木棉花,並不算盛開的姿態,而是三分含羞待放,那種骨子裡的柔弱的脆弱的美麗精緻,幾乎讓看到她的男子,都要偷偷地將這一個女子,藏在眼底,藏在心底。

  一身銀色素麵袍子,外面套著淡綠色的勾絲罩衫,她的長髮高高挽起,束的一分不亂,露出光潔的額頭,雙髻上斜斜插著一支琉璃簪子,懸掛著一枚翠綠色的玉環,在春光下,隱隱閃光。

  「你要出門啊。」南宮桐沒話找話,這回也耍不起嘴皮子了,畢竟他在真兒的面容上,看不到久違的笑容。

  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呵,就算他耍潑頑固,任性無賴,她的嘴角總是含著淺淺的笑花,讓人看了,就覺得心頭平和。

  現在,是因為別的男人,所以連一個笑容,都吝嗇不給他了嗎?

  他的心口,有一種壓抑的苦痛。

  沒有痛的那麼銘心刻骨,但是真實的,一絲絲,一縷縷,糾纏,揪心。

  「對。」她微微怔了怔,最終輕點螓首,說完這個字,卻又變得沉默。

  似乎,誰也不敢輕易提起,最後一次的細節。

  不去說,誰失約,誰苦等。

  不去說,誰連說清楚的機會,都不給誰。

  只是讓誰一直等著,從天亮等到天黑,然後,自己去理會這種暗示,是什麼答案,總好過撕破臉,來的好做。

  這些,他們各自藏在心裡,好像說出來,就是一種覆水難收的殘忍。

  沉默,讓人變得更不好過,似乎他們已經走到了絕路,走到了盡頭,已經到了需要沒話找話的地步。

  「要去見於公子?」桐見她的眼神,有幾分閃爍,她不說話的時候,也更讓人多疑。

  他這麼詢問,突地發現真兒的眼底,閃過一抹刺痛。

  他心口一熱,幾乎要安慰自己,她只是出門而已,是他多心猜錯了,然後,下一瞬間,他聽到真兒牽扯嘴角的笑容,聲音很輕,但聽來苦苦的。

  「對,我要去見他,三天前就約好的。」她頓了頓,其實說不出來,這逼自己安靜下來,沉澱下來的半個多月,思念卻泛濫成災。

  「是啊,你是守信守約的好女孩……」既然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還有什麼資格,好挽留她呢?不像他,說好要見面,卻一個人在花園中派回遊走,讓她在宮外等候整整一日。

  他才是混蛋。

  更何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挽留她。

  如果要,他該跟真兒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真兒沒有看到南宮桐臉上的不自在和寂寥,其實,她根本沒有與他對視,因為她生怕自己內心的秘密,也被他看穿。

  看穿之後,是什麼結果,她幾乎已經猜到了。

  可能用說笑插科打諢的語氣,勸她早該別想太多。

  畢竟,他至少會給她留有半點顏面,畢竟她是女子啊,她在心中自嘲苦笑,卻又無法繼續安慰自己。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可能?他不是性情木訥的男子,她比誰都清楚,相反,他的心並不粗獷,而是細膩宛如被溪水沖刷的白色鵝卵石,敏感卻又堅強,純淨卻又冰冷。

  「是我太好麼?還是。」真兒眼眸一轉,欲說還休,她垂眸一笑,笑自己的可笑和天真。

  男人的藉口,就是為了拒絕女人的痴心和貪心。

  果不其然,她這次,也沒有聽到南宮桐的回答。

  她覺得,自己該死心了。她示意他讓開,這一次,她不要再站在他的身後了,她要越過他的身子,跟他走向相反的方向了。

  「借過,我該來不及了。」

  她的神色有些倉促,想要離開了,當她直視著前方的時候,南宮桐的心裡,流過很莫名的失落感。

  因為這個眼底只有他一個人的女子,現在,要迫不及待,奔向別的人,或許,是奔向那個人的懷抱了。

  直覺告訴他,他的心裡有些苦澀的滋味,那讓他很難忽略。

  那個女子,並未在十步之外的距離,停下來等他看他回眸,而是走的很快,像是已經厭煩了這種與他為伍的生活,終於要徹底擺脫他了,終於要得到自己的自由了,她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之內一分分消逝了,像是水面上的漣漪,最後都消失了,不見了。

  「你一再試探,我一再隱瞞。」

  他面對著那個在陽光下顯得特別溫柔的背影,最終扯唇一笑,說的萬分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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