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24-05-29 18:41:32 作者: 薔薇晚

  深秋的夜晚,蘇敏突地有些寒意,仿佛沉溺在無人的大海之中,就要滅頂!

  兩眼微微睜開,睡眼惺忪,長睫扇動。

  剛才的不是夢境嗎?為何她的衣裳都濕透了?

  她猛地坐起身子,酒意立刻醒了三分,當看清楚坐在床沿的男人,她的臉色頓時生變。蘇敏以衣袖急急抹去臉上的酒液,望著倒在一旁的酒壺,那滿滿一壺酒已經全部倒在她的身上,絲袍緊緊貼著自己的身子,其中的裡衣亦無法阻擋他熾熱的目光。

  「你不是喜歡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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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該回去了。」這個陌生的房間,想來一定是南宮政的寢室,她神色倉促,只想要離開。

  畢竟,在深夜跟男人單獨相處一室內,是異常危險的。

  而因為那個男人是南宮政,她更不能猶豫半分。

  南宮政的高大身影,擋住她,一把掐住她的精緻下顎,審視著那張吝嗇給予笑靨的清冷麵容,不禁冷冷一笑:「本王可是你的夫君,怎麼見了我就像見了鬼一樣?」

  「我只是不想打擾你休息。」壓下心中的不滿,蘇敏忍住疼痛,低低說著,他的力道仿佛足夠捏斷她的下巴。

  「既然有膽子來,又何必急著落跑?」

  他突地撤了大掌,力道之大,讓蘇敏就快要被推倒,費力撐住自己的身子,她望著身下的大床,心中猛地警鐘長鳴。

  「我自己來的?」她捫心自問,只是酒還沒有徹底醒來,她隱約記得他讓自己在宴會上敬酒,也記得與一人談論音律,之後的記憶,只是一片空白。

  「本王可不知,喝醉的女人,」

  讀著她茫然神情,他語調輕緩如絲絨般綿密誘人,帶著不經心的慵懶,他眼底掠過一抹教她渾身不自在的邪氣。

  「不是我。」下一瞬,她的語氣很堅決,雖然從未與今夜一般喝醉,但她清楚自己絕不會摸到這個男人的房間,與狼共室!

  「你的意思,是本王說謊了?」聞著調笑的嗓音,蘇敏猛一抬頭,水眸卻毫不設防地跌進一雙深邃難測的黑眸中。

  垂著眉眼,她緊緊握住雙手,泄露一分局促不安。她知道彼此雖然為夫妻,但更是水火不容,酒水讓她失去往日的清醒,無法理清頭緒。

  「看樣子你挺開心的。」他不再調笑,表情轉為嚴肅,眼神冷得深沉。

  開心?她在這個王府里,什麼時候是真正開心的?蘇敏微微蹙眉,防備地望著身邊的男人,他一身寒意,已經讓她生出警備。

  大手一把扼住她的皓腕,他的俊臉乍現一絲乖戾的笑容,說詞既殘忍又無情。「本王讓你出席宴客,你未免太懂得把握機會,居然當著本王的面,對郡王暗送秋波,眉來眼去?」

  「是王爺要我跟郡王敬酒,你如今又要污衊我不守婦道?那麼,真正不懷好意的人,是你。」蘇敏在心中冷笑,明亮的眸子對準那一雙陰暗到了極點的眼瞳,冷冷回復。

  「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兒。」南宮政面色一凜,如鷹的利眼盯著她,然而,暗藏在冷凝臉孔下的卻是一抹濃濃的興味。

  「我什麼都不說,王爺會覺得我默認心虛。」想要忍耐,卻無法容忍蘇敏的眼底掠過一分黯然,暗暗退後幾步,垂下的蔚藍色帳幔,隔開兩人的距離。

  「頂嘴對你而言,可是天生的本事?我今天可要好好教教你,該如何對一個男人馴服。」她的反駁和退避,沒有一分柔順,兩人之間的戰火,暗濤洶湧,已然升騰起來。

  隨著話語的轉折,他的目光也變為陰鷙,冷冽地挾著一股陰森的狂佞!見她如此漠視他的責問,他的火氣也隨之上揚,長臂一伸,扣住她的赤足,將她拉向前。「別想逃避我,你不會如願的,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休想逃脫我的手掌心。」

  「你要的僅是我的依順服從,不是嗎?」蘇敏無力反抗,腳踝的大力讓她吃痛地低吟輕喘道,雙手緊抓著身側的被褥。

  那一雙黑眸之中,奇異的情緒掩飾得很好,南宮政沒有鬆手,僅笑說:「不錯,是服從,絕對的服從。」

  緊緊咬著下唇,趁著他說話的時候將腳踝抽出,蘇敏的視線,緊緊鎖住他的一舉一動,不敢分心。

  「上次你在馬車上說的話,本王還記憶猶新。既然你嫁給本王,就不可能存著二心,你當然的本王的人。要還是不要,我說了算,但你的主人,永遠都只能是本王。」他淡然地說,坐上床,露出該有的自負與傲氣,鐵鉗般的手圈住她的腰,晶燦深邃的眸子熾熱地鎖著她欲逃避的目光。

  「主人?」他的目光,盯得她焦躁不安,仿佛她即將被他眼底的熾熱融化。

  十六年來,沒有任何人,用這麼霸道的語氣,占據她的所有。

  不容許她在此刻分心慌神,南宮政黑眸之中閃過一抹熾焰,欺身上前,大掌按上她的後頸,俊臉正對著她,一貫的冷漠,吐出口中。

  蘇敏緊閉著眼,刻意想漠視這抹屈辱,但那緩緩竄進神經的酥麻感卻又令她不得忽視!千百種折磨都比不上這種感受來得駭動人心。

  「你難以入眠是嗎?當然會這樣。」迎著這股寒光,身上濕透的酒液,讓她覺得更加寒冷,抑制住瑟瑟發抖的欲望,她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他並未發作暴怒,深深凝視著她,但笑不語,只是黑眸中的笑容,仿佛刀刃一般,令人覺得尖刺不適。

  「說下去。」

  蘇敏眼波一閃,眼底再無一分怯弱,她當然會說下去。

  「因為你的雙手沾滿鮮血,太多太多人死在你手裡,心中有鬼,冤魂纏身,你自然輾轉難眠,如何能夠安心入睡?」她神色冷然說著,往日甜軟的嗓音在此刻,卻顯得清冷無緒。

  「本王的確是了結了很多性命,違逆本王的人。」南宮政並未馬上撤出右手,常年習武而粗糙的手心依舊擱在她的胸口,營造出一樣的旖旎。他頓了頓,神色不驚地笑看她,殘忍脫口而出。「都該死。」

  「你殺了誰?」咽了咽口水,蘇敏仿佛被點穴般,動彈不得,她的背脊之上爬上絲絲涼意,心中再無任何希翼。

  沒有給她答案,南宮政的指尖反而更肆無忌憚的拂撩她微涼的粉唇,及秀雅韻致的小鼻尖。他冷哼一聲,毫不在意:「那些人活著的時候都不能拿本王怎麼樣,死了不過是一堆沒用的屍骨,還能到本王夢中來索命不成?」

  南宮政冷漠至極的視線像是一張網,將她的身子網羅其中,輕輕在她耳畔耳語,「但那些話,誰說都可以,就是不該從我的妻子口中說出來吶。而且,說得如此義憤填膺。」

  聞到此處,想著木雕泥塑一般呆坐在原地,蘇敏的心像是被猛烈撕扯一般,疼得無法形容:「我沒有想過,會嫁給一個殺戮成性的男人。」

  她嚮往的是單純的生活,嫁給一個跟爹一般善待妻子兒女的男人,偏偏命運這般戲弄。

  這樣的男人,是她的夫君?他根本就不懂平凡的幸福,就連鮮血,人命,也無法安撫他的心!

  如今,那個夢想,就只能是夢想,不可能有實現的那一天。

  「你看起來那麼清高無瑕,不該來救贖我這個滿手血腥的怪物嗎?」緩緩撫上她的芙頰,他的眼神突地變得溫柔緩和許多,判若兩人,像是誘惑一般:「好,本王就給你一次機會,琴就在那裡,讓我再聽聽那曲安神曲,看看能否洗清我身上的罪孽,得到安寧祥和。」

  「你不怕曲中暗藏殺機?你不怕我居心叵測?」蘇敏柳眉緊蹙,望向那桌面上的古琴,不敢相信他異樣的深情。「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能給我安排上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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