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陳皮小弟
2024-05-29 18:17:13
作者: 塞外西風
「咳,咳咳!」
還沒等張樓理清個頭緒出來,剛才自相殘殺的三兄弟就一陣猛咳,似乎是要將自己的肺子都刻出來才算過癮。
要不是這幾聲咳嗽,估計眾人這是後也還是沒反應過來角落裡還有這幾個大兄弟。
阿寧最先反應過來,趕緊就小跑到了隊員面前:「怎麼樣?沒事吧?」
金髮小哥看起來只是有點精神不濟,而一邊的黑皮小哥就沒那麼幸運了,雖然皮膚黝黑的幾乎和現在的環境融為一體,但是隱約還是能看見他臉上是掛了彩的。
另一邊的陳皮阿四的手下更是不用說,癱倒在地上,要不是眼眶裡的眼睛時不時還轉動幾圈,張樓都懷疑這小哥是不是已經掛了。
畢竟剛才大家幾乎算是將他的畢生所學都觀摩了一遍,而且還是最標準的那一版,以最大的力度招呼在了自己身上,沒透心涼真的已經算是生命奇蹟了。
陳皮小弟手指艱難的的向上蠕動著,顫抖著嘴唇始終沒能發出一個字的聲音來。
「你是想說什麼?」吳邪看他實在是太過可憐,耳朵儘可能的貼近他的臉,豎起一雙耳朵,努力的聽著他要說些什麼。
眾人見到這副情景,難免覺得唏噓,都屏住了呼吸,整間墓室里鴉雀無聲,甚至都聽不見幾個人的呼吸聲。
「金…金器…我還沒,我大哥。」
吳邪餘光瞄著陳皮小弟的嘴型,生怕自己漏聽了什麼,仔細的盯著他的唇,一邊讀著唇語一邊對應著落在自己耳朵里的話。
只是完整的說出來了這一句話之後,陳皮小弟就再也沒能發出一個完整的聲音。
僅剩下嘴唇還在不停的顫抖蠕動著,他的臉上似乎也沒有餘力來做出一個的表情,只能是木著一張臉,看向了那條牆壁上的金龍,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渴望的光。
吳邪努力的辨認了半天,也沒能再看出來他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只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你想要那條龍嗎?」吳邪看向金龍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哀傷。
他嘴裡輕輕地念著:「你也要去陪你老大嗎?」
這句話剛出口,吳邪身邊的陳皮小弟突然乍起,張大嘴巴瘋狂的的喘著粗氣,整個胸膛也隨著劇烈的上下起伏,他一雙眼睛裡布滿紅色的血絲,向外暴突出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只剩這一口氣在吊著他的命了,他還沒放棄,用顫抖的手臂支撐起了整個身體。
他拼命地掙扎,奮力的向著牆上的金龍挪動。
沉重的呼吸聲充斥著整個墓室之中,一股濃烈的窒息感死死的壓在眾人的心頭。
「咚!咚!咚!」
陳皮小弟無比艱難的向前挪動的每一步所發出的聲音,都會在這樣空曠寂靜的房子裡發出滲人的巨響。
眾人的眼睛都落在陳皮小弟的身上,情緒也被他牽動著向前挪步。
一步,兩步…
「啪嗒。」
血液從他密密麻麻的傷口裡滲出來,匯聚成一滴血珠炸裂在地上,激起上億粒的灰塵,最終被灰塵裹挾其中,溫和而緩慢的攤開,像是一朵盛放在塵埃里無人欣賞的卑微花朵。
「咚!」
一聲巨響,他的身體最終還是沒能承受住這樣沉重的寄託,驀的砸在了地上,泛開一圈煙霧。
眾人再看見他時,他的頭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在向後仰躺的身體上折向金龍所在的方向。
可能他還心有不甘吧。
望著那條威嚴莊重的金龍,陳皮小弟眼中的光亮一點一點黯淡了下去,瞳孔逐漸渙散開來……
吳邪飛奔到了他的屍體旁,身體微微顫抖,他不理解,為什麼都走到了這一步竟然還會不停地有人折在這裡。
阿寧帶來的隨行保障人員看著也於心不忍,一番猶豫之後走到了阿寧面前,但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麼,阿寧就先沖他點了點頭。
隨行保障背著藥箱走到了陳皮小弟的旁邊,他扒開陳皮小弟的眼皮看了看,挎上聽診器監聽了一番,最後又輕輕按了幾下陳皮小弟的胸腔。
「誒。」
一聲嘆息,隨行的保障人員背起了他的藥箱,搖了搖頭回到了阿寧的身後。
心跳脈搏幾乎是接近停止,胸腔里的肋骨全部錯位,無法確定肺泡是否完整,瞳孔已經開始渙散,這樣的徵兆,就算是神仙來了,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然後擺擺手,再飛回到天上。
不是他不想救,身為這種職業的從業者,救死扶傷是他的天職,治病救人更是他的本性。
但凡還有一絲轉圜迴旋的希望,他都會用盡畢生所學,拼盡全力的去挽救他人性命,哪怕是救不活,只要自己的努力還能讓他多拖延一會,多呼吸幾分鐘這世界上的新鮮空氣他都會盡力去救。
但是陳皮小弟,他實在是無能為力了,怪他學術不精也好,怪他冷血無情也罷,陳皮小弟實在是無力歸天了。
他死了。
死的徹底,不論是在那種層面的定義上。
死在了青銅門之後的一個輝煌燦爛的金墓里,死在自己所學的獨門絕學之下。
「不用自責,不怪你。」阿寧目光還落在陳皮小弟的身上,淡淡的對著失魂落魄的保障人員安慰了一句。
來時候浩浩蕩蕩的一大堆人馬現在就只零零散散的剩下了幾個人,不僅如此,這一路上還不停的在減少人員。
眾人身上壓力驟增,下一步的事沒人能提前預測到,誰也不知道身邊想談甚歡的人說的不一定哪一句話就成為了兩人之間的訣別,分別來的快到甚至都來不及揮手告別。
陳皮小弟的死無疑又在如履薄冰的眾人身上加了一挑沉重的負擔,但活著的人不能因為這一個人就停步駐足,他們還活著,還沒活到最後,必須得繼續向前。
饒是看慣身邊已經形形色色走過那麼多人的吳三省,也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其實不僅僅是他,不論是誰,就算是見過再多的生死,也沒人能真正的將生死置之度外,求生,這是天性;更是一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