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除夕宴（二）

  一高一矮兩個影子相伴著前行……

  漸漸的，江卿月發覺周邈的步子慢了下來，於是也就著他緩步慢行，直到落後了江鶴年等人幾丈遠時，江卿月才不解地望著周邈，「怎麼？」

  周邈鳳眸微眯，望著不遠處的漢白玉橋，道：「咱們走慢些，免得與恭王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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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卿月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那座漢白玉橋在陽光下泛著瑩白的光，江卿月只看見橋上站著個著石青色箭袖的太監，再透過白玉欄杆細細瞧，才發現坐在輪椅上的恭王，她知道周邈不喜她與恭王走得太近，便也慢下腳步。

  待恭王走過了，周邈才加快步子，同江卿月一起去追趕江鶴年等人。

  一行人隨著領路的公公繞過集英殿、昇平樓和兩座牌樓，最後到達文德殿，再往前便是紫宸殿了，尋常大型的宮宴便是在此殿內舉行，今兒也不例外。

  他們中只有江卿月是女子，那接引公公示意另外一個小黃門，領著江卿月去偏殿，江卿月跟著過去，接著，周邈也跟了上來。

  江卿月詫異地望著他，「你跟來做什麼？偏殿都是女眷，你該去紫宸宮。」

  「我在殿外，又不進去，如此便無不便之處了。」

  果然，周邈隨著江卿月到了偏殿外的石階上，便不再往上走了，只目送江卿月進殿。

  江卿月看著寒風中佇立的周邈，有些不忍，不住擺手命他回去，他卻微笑以對，並不離開。

  江卿月覺著他今日有些古怪，便走回去，輕聲問他：「你今兒怎麼了，為何要跟著我？」

  周邈湊過去　，在她耳畔輕聲道：「今兒宮中恐有大事，我有些放心不下你。」

  宮中恐有大事？

  江卿月微愕，定定望著周邈，心道難道他也知道今日會發生宮變？

  周邈見她瞪大眼，以為嚇著她了，便伸手過去為她理了理白狐披風，微笑著將她耳側的一綹長發捋到耳後，輕聲道：「別怕，你平日怎麼樣今日仍怎麼樣就是了，只記住別惹祁王妃。」

  江卿月明白了，周邈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然不會讓她別惹祁王妃。

  她輕輕頷首，道：「我自有分寸，你也不必站在風口上等我，快進殿去，別凍著了。」

  如此，周邈才答應去紫宸殿，目送江卿月進偏殿後他便離開了。

  江卿月撩了繡二龍戲珠的猩紅色氈簾入內，一股和著散發著頭油和脂粉香暖氣撲面而來。殿內燒著地龍，又有二十多位女眷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處說話，暖氣很足，與外頭簡直天差地別。

  殿內都是二品以上大員的妻子，以及郡主王妃等皇親，她們中大多不認得江卿月，見她進來，只略略瞧了眼，便繼續談自己的閒天去了。

  晉王妃因被一眾人簇擁著，也沒法過來招呼江卿月，只能朝她頷首示意，江卿月回以一笑，隨後便在角落裡的一長條案前坐下，吃起瓜果來。

  而與她同樣受冷落的祁王妃，便在對面角落裡站著，不過她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面上有些急躁，不住踱來踱去。

  江卿月忍不住嘆了口氣，果然世人都勢利，當初多少貴婦人哈巴狗似的巴結著她，如今見她失了勢，便沒一個理她，轉而去向晉王妃和翊王妃林妙語獻媚了。

  這時，秦國公唯一的女兒秦妙兒留心到祁王妃落單，因早便看不慣祁王妃不可一世的跋扈樣子，秦妙兒這便一搖三擺地走上前，笑著奚落她，「王妃娘娘怎的一個人坐在這兒，不去同她們說話呢？」

  若按祁王妃往日的性子，今兒定會將她懟死，然而她憂心著祁王的計劃，沒心思同胡攪蠻纏的人說話，便側過身去看向別處，不理秦妙兒。

  秦妙兒更蹬鼻子上臉，不依不撓轉到她身邊去，笑道：「王妃娘娘已在王府禁足半月有餘了，想必許久沒同人說過話，好容易有機會出來，光坐在這兒吃點心，可就沒意思了，點心麼，有的是，待會兒宮宴過後回了王府，盡情的吃。」

  秦妙兒顯然有些愚蠢，在座眾人中許多都厭惡祁王妃，然而她們都不會這時候去招惹她，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果然，祁王妃囂張慣了的，壓根不將她放在眼裡，站起身一個耳刮子便抽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整個偏殿靜得落針可聞。

  秦妙兒捂著通紅的臉，詫異地望著祁王妃，周圍其餘人也都不說話了，齊刷刷望向二人。

  祁王妃指著秦妙兒冷笑道：「本宮要做什麼，還輪得到你說話？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別說不是國公府的正經小姐，便是國公府的嫡小姐，也該知道尊卑，沒有這麼同本宮說話的！」

  秦妙兒淚盈滿眶，恨恨望著她，想罵人又不敢罵，轉而看向眾人。

  夫人們都別開眼看向別處，就連今日領她過來的國公夫人也不站出來為她說話，因著秦妙兒本就是秦國公在外頭的女人生的，去年才認祖歸宗，她雖是她的嫡母，卻很看不上她小家子的做派，若非秦國公喜歡這個女兒，強要她帶著來，她才懶得搭理。

  秦妙兒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接著，祁王妃冷哼了聲，喊道：「來人，把她拉出去掌嘴！」

  立即，兩個公公上前來，押住秦妙兒的雙肩，要把她帶出去，江卿月想站出來說句話，可想著今兒宮裡有大事發生，若得罪了祁王妃，待會兒宮變時她一氣之下讓御林軍把她也結果了，豈不是惹火燒身？

  所以，她並未站出來。

  終於，最該站出來說話的秦國公夫人終於走出人群，向祁王妃行禮道：「王妃娘娘，小女不懂事，宮宴後我領她回去受罰，在這兒這麼些人看著，求王妃娘娘給她留些臉面。」

  接著，其餘幾位誥命夫人也站出來替她求情，還把秦妙兒狠罵了一通，說她不懂尊卑，又夸祁王妃寬宏大量，給她戴高帽子，如此這般勸了一通，祁王妃才氣消了，沒再追究。